江远舟还没说什么,他带来的助理就脑门子充血地起身替江远舟说话了。
三十来岁的戴着眼镜的西装男,一脸狗腿子的精明相,指着方茧就训,“你嘴巴给我放尊重点儿啊,我们江总是你能骂的吗?你丫就是一学生你心里没数吗?你就是导员我江总都有是办法把你弄下去你信不信!”
本来这人还想再说点儿更压人的,吓吓眼前这个还没步入社会的小姑娘。
哪曾想话音刚落。
程悦就出现在门口,推了一下门,气极反笑道,“这是家长和老师见面啊,还是上头来领导训话来了,怎么我还没进门,就有人要把我弄下去。”
程悦今年三十三,长相偏成熟,平时看着还好,一旦严肃起来,压迫感不亚于系主任。
果不其然,偌大的办公室内遽然安静。
西装男也没想到突然来这一出,一时间舌桥不下。
还是江远舟这个老油条笑着站起身,“是程老师回来了,抱歉抱歉,我手下的人说话没分寸,您见谅。”
虽在说抱歉,可他眼里并没有这种情绪。
直到江缚面无表情进了门,拉过方茧,把她护在身后,江远舟波澜不惊的笑弧才渐渐僵滞。
他没想到江缚在这。
江缚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迎上男助理逐渐慌张的目光,眼神凉得让人心头发颤,“你觉得她骂的不对么,哪句不对。”
他跟江远舟的眉眼太像了。
就连压制人时的那股摄人的气场,都如出一辙。
狐假虎威的神气消弥,男助理怂了下肩膀,还没来得及开口,江远舟就上前缓和气氛,“都是误会,阿缚,都是误会。”
江远舟冲江缚身后的方茧道,“你骂得对,这些年我对阿缚确实亏欠很多,我都虚心接受。”
这会儿倒是演上了。
方茧嘴角扯出一丝轻蔑的弧度,别开视线,面上的倔强不屑没有褪去分毫。
江缚低眸觑过来,一眼就被她身上脱俗的犟种气质逗笑。
也是挺坏的。
这种情况下,他竟然没忍住。
方茧被他笑得轻轻一哽。
那股正义凛然的劲儿瞬间就泄掉三分。
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眼神明显在骂——“我替你冲锋陷阵你还好意思笑。”
然而江缚只是单纯觉得自己女朋友可爱。
轻轻捏了下她的手腕以作安抚,他冲江远舟轻嗤了声,“您也是有办法,找到这儿。”
江远舟看出两人关系不一般,清了清嗓子说,“这不是想着,先了解一下你现在的生活。”
跟着又道,“中午了,这样,咱们一起出去吃个饭,正好我也和程老师多沟通沟通。”
又是这种上得了台面的漂亮话。
每听一次,江缚就会生理不适一次。
没等程悦拒绝,他就冷嘲热讽地看着江远舟,“既然是来找我的,就别麻烦别人,不是谁都想跟你攀缘。”
江缚永远有让江远舟下不来台的本事。
只见气氛和江远舟的脸色一起凝滞住,江缚冲门外挺不耐地抬了抬下巴,“有什么话,出去说。”
……
那天中午,江缚就这么带着江远舟走了。
具体去哪儿,方茧不知道,也没问,那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
她觉得自己今天骂江远舟已经够越界了。
说到底,他还是江缚的父亲。
当然骂完也不后悔,她就是觉得江远舟该骂,最起码她一腔打抱不平的正义感的确得到了一些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