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节,鄂军人多凶猛,只是被冲乱了阵法,共虞二军虽人少,却仍占了个突袭先机。
胶着而战中,东方天色渐渐露出一痕鱼肚白色,照亮一地血色狼藉,此时虽胜负未分,却到底是鄂军占了上风。
莒国方向,正有一队人火把通明、约有千数,正向此处而来。
其旗帜上高悬「莒」形图案,猎猎而起。
此时共储正向东逃窜而去,那来队之人看到了共国旗帜,一抬手,弓箭手早一抬弓射出,瞬时,一箭自其口入,卡在头骨内。
共储双眼圆瞪,似犹不能信,随马跑了十丈,又中一箭,方才跌下马来。
鄂顺的护卫不知对方来头,早抬盾迎前,谁知却并无箭再射来。
那厢为首之人大喊:“可是公子顺?斥堠报君前来,夜来见飞鸟惊起,恐有战事,特整兵来助!”
再看共军、虞军,眼见首领被射死,早转身便逃!
众人围拢上去,将残兵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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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之内,叶稍已黄。
秋,是一年之中的佳时,妚姜抚着高耸起来的腹部,心道:我之果实,大约也要在秋末降临?
这时,青女姚走入进来,低声问道:“主人,可还要在庭院中走走?”
妚姜摇头,对她温柔道:“今日就不了,你也不必操劳,同我坐坐就好。”
妚姜人是极好的,极和善的,颇有太姒的风范。
可不知为何,青女姚一次也不曾向她提及过自己的过往。
她总有种感觉,那些事说出来,除了姐姐妲己,原是无人能够接纳的……
“那我为主人编个新发样。”她正要上前,就有仆来报说吕尚求见。
妚姜于是将她止住,拍拍她的手到,“你且去罢,晚些时候再来。”
青女姚走出时,正看到吕尚大步流星地走入,那志得意满之态,仿佛已胜利在望。
她垂下头,同旁的仆人一道离去了。
“父今日面有喜色,想来是有好事。”妚姜对镜理鬓后,方回头看他。
吕尚声如洪钟,“好女,你如今也气色极好,我昨日特为你卜过,你这一胎,必为男儿。”
妚姜温婉一笑,颔首,“承父吉言。”
吕尚愉悦坐下,自斟酒一杯,“但喜事不止这一遭。”
妚姜就知父来又是为炫耀,只配合诧异道,“哦?还有喜事?可我倒听君侯抱怨说,崇国国门紧锁,高墙固如磐石,极难攻下。”
“呵……”吕尚摇头,“攻向崇国,只是幌子。我命兵卒在其西三十里扎寨,又令外围兵马乱奔,叫他们以为有千人之数,闭国不敢出,实则,其中不过五百人而已。”
妚姜会意:“父欲提前消耗其国中粮草,待时机到来,再派大军前去。”
“无错。”吕尚更为得意。
妚姜语气平淡赞道,“父远见,我不能及。如此一来,崇国闭国不出,民心也焦灼早生,是喜事无疑。”
“但我还更有一桩大喜事。”
妚姜会意,“共、虞之兵替代周原,已与鄂军汇合。此两国之兵若可将鄂军击垮,各国手中兵卒有限,大邑势必要再从本国增派,如此一来,只会更为空虚,宛如稚子难敌。只是……”
她笑笑,“我听闻公子顺骁勇无比,又性格谨慎,那共、虞无非小国,不但兵力有限,智谋与武力更未必敌他。”
吕尚低笑:“此事,我在大邑时就已知。”
妚姜诧异,“那父又欲如何?”
他手指沾酒,在几案描画,“欲伐东夷,莒国必是三军汇合之地。共虞之军,当然并非鄂顺敌手,二国兵力微末,便是夜来偷袭,也难成事。可鄂顺之军也必因此大大受挫,需要休整。此时,若莒国出兵相助,将共、虞两国余兵剿灭,再谨慎之人,也会松懈警惕……”
妚姜这才真情实意震惊起来:“莫非,莫非莒国……”
“无错,莒国已反。其首领重利,毐贞命我携利诱之,他早已叛大邑。”
妚姜惊惧半晌,“可、可如此一来,共、虞之军岂非白白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