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面积有限,腿脚勤些,一日也就看遍了。
如此千百个日月在那里重复,当真就是她心中所愿吗?
青女姚低声道:“我知世事无全美……我怎能既求安稳,又求自由……何况只要和姐姐一处,就极好……”
妲己欲言又止,笑道:“好罢,是你所愿就好。”
“那么姐姐呢?”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姐姐如何想?”
不等妲己作答,方姺来报,“主人,西伯侯发请见。”
此一问便没了下文。
妲己开口命请,说话间,周侯发已大步走了进来。
周侯发如今正是意气昂扬之时,步入来更显清姿俊雅。
一身暗人纹白袍,刺绣的牛皮頍冠;他还少见地将额前碎发均整齐向后拢束,将整张坚毅面容尽露,越发目如朗星,眉似黛描,姿容成熟俊美,几可媲美鄂顺。
再加之他身形矫健,窄腰劲瘦,更叫妲己看了一愣,心头发热。
她心中自嘲般轻叹:实在可惜,竟早不知他更适合如此装扮。
如今眼福怕是有限了。
仆从早已皆识趣退下。
妲己将他好好观赏一番,笑言:“如此装扮,倒好似忽地长了几岁。”
周侯发倒低了头,“是母说,结姻在即,还是需换个面目……你看来可还好?”
妲己上前,笑道:“我看来极好,早该如此。”
他喜悦而笑,在她面前仍是腼腆,但一想到这将是自己的妻,又壮起胆子,去拉她手。
柔荑在握,他凝视着她,“我来是要问你,可还短缺了甚,或想要甚,可告知我,我命人去备。”
妲己将手抽回,走到窗边,故意笑道:“也不必了,我想要之物,旁人可准备不来。”
他追问:“何物?”
窗外振翅飞过鸟雀,她望着,心中空辽,“君侯,你看这鸟雀,世世代代,在人眼中只是相同。但今日之雀,或许已非去年之雀。人实则也如此,殷勤繁衍,忙碌非常,看似永远密集,实则却在代代死去,最终能被铭记者,寥寥无几……”
周侯发听得糊涂,“我实不解。”
妲己笑着看他:“我之所欲,无非为史所记。”
周侯发果然有些吃惊,旋即笑了,语气越发痴迷,“原来如此,你之喜好总是特别,与旁人不同。但为史所记又有何难?你已将被记在周原的族谱之上,未来……”他神色变得坚毅,“我能带周原走多远,你就会与我一道走多远!”
——我若为王,你自然为后!
妲己望着他,目光有些惋惜。
如此俊逸之人,却实在与她的心意无任何相通。
——她又怎会稀罕以附属留名。
倒还不如不说话,更招她喜爱。
周侯发靠近她,低声道:“大祭司,我总不敢相信你会与我结姻,如梦一般……”
因狂喜而明亮的面孔,隐藏着强烈不安。
只因这事过于美好,反而失了真实。
妲己含笑,抬手抚在他的脸颊上,“既如此,君侯想要我如何证来?”
不等他答,她已仰头,在他唇上轻啄一口。
本也可不必如此,但发今日格外诱人,她也并无压抑自己的嗜好。
侯发深喘一声,立即将下唇抿入,舌头正贪婪地卷走属于她的味道,以供给味蕾品尝。
目光燃起火星儿,落在她的唇上。
妲己莞尔,喉咙里也发热。
眼前虽是头充满心机的奸熊无误,却又总给她一种,被真心爱重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