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宁朝从床上坐起来,电话里窸窸窣窣,“你中午过去,帮我突击检查一下老爷子有没有偷偷喝酒。”
电动车钥匙“啪”地掉在地上,姜南西脚下一个趔趄:“喝酒啊”
宁朝未卜先知:“你也不准喝。”
“我也不是经常喝多的。”姜南西努努嘴巴,弯腰捡起钥匙。
“他最近又花大价钱买了保健品,人家给他送了不少酒,这几天看我不在,肯定偷喝了。”宁朝对宁衡远的作风了如指掌,并利诱姜南西入伙,“抓着了你拍个照片,一张证据一百块。”
“要得!”姜南西眉开眼笑,火速弃暗投明。
结束通话,姜南西回家收拾。
考虑晚上要住那边,爬长城的时间又比较长,她多带了块备用电池,以防相机没电错失美景。
走前跟何星屿吃了个早午饭,在饭桌上告知他今晚不回来,要出去玩。
何星屿手里捏着炸鸡腿,困得要死,一听这话眼大如铜铃,鬼迷日眼贱兮兮道:“我要跟我最好的朋友去海边玩!”
说完又不服,举起鸡腿宣示主权:“不行!我跟笛子才是你最好的朋友!”
“是是是!”姜南西笑着递给他一个汉堡,“来派大星,你最爱的蟹黄堡。”
到什刹海时,烈日高悬。
一到夏天,北京的太阳变就得炙热毒辣,像个功率全开的超大浴霸,从下地铁到宁衡远家这点距离,姜南西不过抬起手臂遮了下,皮肤被疼得像被高温烫伤。
刚到门口,院子里传来“咚咚咚”,紧跟着从里头跑出来一人。
那人约莫二十出头,皮肤被晒得黝黑发亮,寸头,消瘦,但面相精神,看人的时候两眼放光,透着股机灵劲儿,仿佛随时要跟人搭两句话。
哪怕跟从没见过的姜南西匆匆对视一眼,他也龇着一口大白牙,热情地打招呼:“姐姐好啊。”
说完就“咚咚咚”往外跑去。
这个时候出现在宁衡远家的人,只有一个可能,而这个可能,在他衣服背后的“保险”二字上得到了验证。
姜南西看看跑走的那人,又转头看看半敞的院门,心下一动,提前打开了手机拍照功能。
她蹑手蹑脚摸进去,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苍狗葛优躺在屋檐上,碧绿色的眼珠子紧盯着她的鬼鬼祟祟:“人,你不对劲。”
姜南西环视一圈,从厨房到几间卧室,最终在最近的房间里捕捉到宁衡远一闪而过的身影。
一片寂静,屋子里响起轻微而缓慢的倒酒声。
姜南西悄悄站到门后,正赶上宁衡远举起酒杯,而旁边红星二锅头的酒瓶已经空了大半,估计是喝了不少。
借着门板遮挡伸出手机,她快速连拍几张,而后一把推开房门。
宁衡远吓一跳,酒举半天了没敢送进嘴里。
姜南西双手抱臂站在门口:“大爷,您又偷喝酒,小心我告儿宁朝啊。”
时间静止两秒,姜南西以为自己威慑成功,就在她走进屋准备拿下宁衡远手中的酒杯时,宁衡远忽然仰脖,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
接着,他看向姜南西,一脸的泫然欲泣:“小西,大爷苦啊!”
姜南西定在原地:“?”
酒杯“咣当”一撂,宁衡远双手用力搓了把脸,他脸上明显有了醉意,双眼中却满是悲怆与心酸:“自从老伴儿走后,这个家就剩我一个人,不喝点酒还能干什么呢?”
“怎么会呢?”姜南西放下包,走过去坐下,“您看您孙子孙女儿,不都经常回来看您嘛。”
宁朝说过,他们哥姐弟三人隔三岔五回来一趟——抓宁衡远喝酒。
“你根本不懂啊!外人都说我是儿孙满堂,个顶个的事业有成还孝顺,其实都是那驴粪蛋子表面光!”宁衡远一甩手,然后“啪”地一拍大腿,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憋屈,“大的,拿我当教学案例,我那下巴都快掉到塔里木盆地了,好家伙他还拿着个手机,就这么对着我的脸一直拍拍拍。”说得激动,宁衡远特意比划了个怼脸拍的动作。
这故事耳熟,姜南西手指挠了挠鼻梁,把笑意憋回去。
“老二呢,是个闺女,比老大会疼人,可是轴得要命!过年那会儿,我跟三儿一块儿放烟花,把他弟弟逮警局写检讨就算了,非得让我在家也写一份,你说说,这孩子是不是一根筋。”
铁面无私,是个好警察,姜南西刚点头表达尊敬,就对上宁衡远的死亡凝视,又赶紧摇头,用下巴在空中画了个圈。
“还有三儿!”
姜南西竖起耳朵,想听宁朝的瓜。
趁她一不留神,宁衡远又倒一杯闷了个底儿掉,脸红得跟关公似的,说话开始口齿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