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道歉。”
陈轩北语气温和,就像说把地上的垃圾捡起来似的,但虎口收紧,愣是把男人憋得喘不过气来。
男人另一只手还想偷袭,被他一下制住,死死按在墙上动弹不得:“听得懂人话吗?”
眼见讨不到半分便宜,男人涨红着脸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
“对、对不起……”
123☆、小狐狸
◎“陈医生还有哪里不舒服,我一并帮你治。”◎
两天后,黎红的生命体征逐渐稳定,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她男人作为唯一家属自然要跟去陪床,小玉便还是住在叶青溪这里。由林幸香和老叶带着。
这段时间,因为叶青溪这边只有一间卧室,两个老人加一个小孩再加她自己根本挤不开,为了确保所有人的休息质量,她暂时把房子让出来,自己则直接投奔了陈轩北。
林幸香带小玉带得很尽心,黎红家没人有时间拾掇,她还特意交待老叶去帮人打扫一下,就是怕让小玉看到这些,再害怕。
头一天小玉还没什么感觉,但后来时间长了,难免有点惊慌起来,时不时就要问他们:“我妈妈呢?我爸爸呢?我想回家,我想妈妈了。”
为了安抚她,叶青溪叫陈轩北给黎红老公打电话,给她开了公放。
对方在那头对小玉叮嘱:“妈妈生病了,需要要好好休息,你一定要乖乖听叔叔阿姨的话,等妈妈好点了,爸爸带你去看妈妈。”
这才让小玉安心了些。
周二天色晴朗,叶青溪请了假,一大早就捧着花束和果篮去医院看望黎红。
陈轩北接到电话,也抽空从科室赶来,与她一前去。
陈轩北告诉她,他问过黎红的主治医生,她预后不错,昨天刚进行了自杀风险评估,也给开了控制急性焦虑和抗抑郁的药物。现在整个人应该相对来说比较稳定,今天开始启动康复训练,恢复一下手功能。
但她的问题并不在身体,而是心理。像他们这种有过自杀先例的人,1年内有15%-20%的人还会再次尝试自杀。
所以还是需要家庭的支持和社会的持续关注。
病房是多人间,但也只有两个床位目前有人。窗户靠南面,阳光斜斜洒进来,落到地上,空中有细小颗粒在飞舞。
黎红的老公一改往日的嚣张嘴脸,对他们十分客气。这是自然的,他现在应该也渐渐明白过来,要没有叶青溪一家的支持,他现在恐怕手忙脚乱,孩子老婆哪个都顾不好。更重要的是,他老婆可能人都没了。
陈轩北带他出去聊聊,剩叶青溪走到黎红的病床边上,坐下。
黎红身体依旧虚弱,眼睛微眯着,但与她对视时,还不忘牵起嘴角笑一下:“对不起啊妹妹,让你吓着了。”
嗓音十分沙哑。
叶青溪看着床头柜上水杯空了,替她倒了些温水,拿吸管伺候她喝了,这才道:“黎姐,你不用愧疚,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知道你下这个决心不容易,没事的姐,都过去了,你这就相当于新生了。”
黎红嗯了一声,视线落到窗边:“再活一次。”
叶青溪看了眼她放在床边的手,缠满了纱布,替她捋了捋发白的手指头。感觉她手指格外的冷,便用两只手一同替她捂着:“姐,这事跟家里说了吗?”
“这有什么可说的,又不是什么好事,我父母年纪都大了,不好再让他们操心。”
“你什么都替别人想着,自己多难受啊。”
“可能就这种命吧,生来就是受罪的。”她苦笑,“小玉怎么样了?又给你添麻烦了。”
叶青溪摇摇头:“她乖得很,我爸妈正好来了,在家看着她呢。你放心,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好父母,但一定是好爷爷奶奶。”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就是把她留给我丈夫也没事,让他多操心也是应该的,本来我走了,也是打算让他受这个苦,好让他知道我活得多难。”
叶青溪叹口气:“也不该拿自己的命置气啊。”
“不是置气,是真的想一了百了。”
*
所幸黎红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似乎突然之间,豁达了不少,好像任何事在生死边缘都不算事了。
她跟叶青溪讲了自己的遭遇。
疫情前她丈夫在离这里不远的乡镇经营一家汽修铺子,主要修摩托车和电动车,因为丈夫手艺还行,为人也算实在,每个月虽然挣得不多,但基本算有个稳定进项。
一家人那时候还盘算着,攒点钱在这里买个小点的房子,等拾掇好了把老大也接过来,就相当于在这里扎根了。
只是后来疫情爆发,这铺子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到最后几乎入不敷出,不得已丈夫把铺子卖了,开始考虑别的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