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们去换东西、好让他们平安无事地逃走、后半辈子依然过着富足的生活,韩学礼觉得,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只怕半夜惊醒,都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才行!
只是,他不去找那些人做交易,别人未必也不会,说到底,黄金还能再慢慢攒,但一些稀罕玩意儿,乃至这趁火打劫的机会,却是错过了以后、就不好再寻了!
所以,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全身而退吗?还是说,赌一把,冒着被发现后、得罪那些人的风险、去给上头提个醒儿呢?
韩学礼的纠结,被他好好地藏在了心里,并且成功瞒过了十分了解他的家人。
因此,梁万并不知道,在革委会那帮蛀虫被一一揪出来、给生者和亡者一个公道的事情上,他老丈人还掺和了一脚呢。
他只知道,四人团伙儿都倒台了,革委会被清算,也就是迟早的事情罢了,即便还有愚蠢的家伙看不清楚形势,也笑不了多长时间了。
所以,眼下,最让他纠结的,还是另外一件事情——要不要去参加高考?
是的,尽管恢复高考的消息尚且没有一丝风声漏出来呢,但是,凭借着学过的历史知识,在四人团伙儿倒台后,梁万还是立刻联想到了恢复高考的事情,并且,成功地想起了高考恢复的具体时间!
然而,上辈子,在看助理筛选过后投到他邮箱的各个年代文作品时,在看书里的男女主、一个个的、清华北大随便挑的时候,他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困难程度,直到自己处在这一十字路口上!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上辈子的梁万,就不是什么学霸级人物,高三那一年,更是过得十分痛苦,最后才勉勉强强地考上了个还不错的大学。
而这辈子,他刚刚穿越到原主身体里的时候,靠着原主遗留下来的记忆,倒是对通过招工考试之类的事情有着充足的信心。
但,那已经是将近十年前的事情了!
梁万又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几年,跟书本打交道的次数更是用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想捡起原主当初的学习水平,恐怕得瞒着大家、提前一年抢跑、悄悄努力,最后才能有一丝丝可能性!
最关键的事情又*来了!哪怕并不是六七十年代土生土长的人,对于刚恢复高考这一年、低到令人发指的录取率,梁万也略有耳闻。
就算他提前一年抢跑,但学习这种事情,是靠时间堆积、就能取得最终胜利的吗?
况且,他努力一年,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像那些个年代文的主角似的、轻轻松松就考上清华北大。
“唉!”
想到这儿,梁万就忍不住叹口气,如果他真的要参加高考,那就得从现在开始,进入到当初高三冲刺的学习状态里了。
没有老师教导,没有同学竞争,只靠着努力和毅力坚持整整一年,他,真的能坚持下来吗?
“怎么了?这几天,感觉你心情不太好,动不动就唉声叹气的。”
韩菁正泡脚呢,就听见,又是一声叹息,从梁万那儿发出来的。
他们俩已经结婚八年多了,但有结婚时间更长的爷爷奶奶和爸妈在前面,俩人一向都没有“老夫老妻”的自觉,反而认为,他们依旧处在婚姻的蜜恋期里呢。
当然,“蜜恋期”这个词儿,不用多说,必然是梁万“发明”出来的,韩菁觉得有点贴切,也就毫不客气地拿过来用了。
反正,他们是夫妻,哪儿还用分什么你的我的啊?
但是,这几天,时常出自梁万之口的叹息声,却让韩菁听着,突然有了一种他们的婚姻终于进入了疲惫期的感觉!
要不然,梁万一向都藏不住事儿,有什么事儿、用不着半天、就会找她一股脑儿地倒出来,怎么这一回,就突然一反常态了呢?
韩菁心想,刚结婚的时候,妈叮嘱过她,夫妻之间,只要不牵涉到违法犯罪和道德底线问题,就该允许对方保留一点小秘密的。
所以,她忍了两天,都没问梁万。
想说的时候,他自然会说的;同理,不想说的时候,她追问出来的答案,就是真的吗?
直到刚才,韩菁听得心烦意乱,实在没忍住,就把心里的疑惑给问出来了。
不过,说都说了,她也就彻底放开了,继续道:
“是在单位遇到什么难事儿了?不应该啊!你们档案室可是养老部门,是会闲得没事儿干、非要跟你们过不去啊?”
“还是说,你觉得我或者小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但又不想让我们伤心、犹犹豫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梁万同志,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我觉得,这一回,我都得批评你几句了!”
“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是让你这么难开口的?你这犹犹豫豫的,就跟钝刀子割肉似的,你自个儿煎熬,我听着心情也不畅快!”
“还不如有话直说呢!这不是咱们刚结婚那阵儿定下的规矩吗?赶紧的,说,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韩菁的语气有点急躁,梁万十分了解她,当然是一下子就给听出来了。
想到自己这两天在家里十分反常、心不在焉的表现,梁万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又坐正身子,老老实实地交代道:
“这几个月,不是有被下放到牛棚的老教授陆陆续续平反回城吗?我就想着,既然要给人平反,那肯定迟早都要让人家回到原来工作岗位的。”
“那些老教授的主要工作是教学生,可现在,大学里是什么样儿的,你也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