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扶桑追问:“你是指,有人刻意为之?”
玄镜不语。
游扶桑于是道:“能掌管燕翎命格者,不过那二位司命。二司来自上重天,却能掌管上重天之下九重天与人间所有生灵生死命格。”
玄镜却道:“不止。司命能管到燕翎,却管不了凤凰翎。”
“你是指……”游扶桑沉思,惊呼,“难不成,还是王母之过吗?”
“嘘……”
玄镜噤声。
仿似风也静止了一瞬,帐外鼓声渐熄,有脚步声匆匆赶来,为首之人带着火把,“这里!”
很快有人扯开军帐厚重的门帘,北风如野兽般扑入,带着刀锋般的寒意卷起帐中残香未散的氤氲。
疤面的侍从举起短刀,“燕将军信物在此——”她直指游扶桑,“拿下这个女人!”
帐内榻上,游扶桑形单影只,手无寸铁。
众侍卫很快上前,兵刃相对!
“此人来历不明,仅仅一日已蛊惑将军至深,倘若此中江陵一役有异,她最有嫌疑!”疤面侍从短刀脱手,掷向游扶桑,刀刃在这北风席卷的帐内闪过一道寒光!
游扶桑静静凝视着她,玄镜耳坠垂落在颈侧,风一拂,琉璃泛起碎光。
下一刹——
只听“叮”的一声清脆,当短刀近身游扶桑方寸之内,她的身形却如羽化般碎裂开来,倏然化作琉璃的蝶影,水晶般剔透,层层叠叠绽开!
光影骤乱,烟尘翻卷,万千蝴蝶随着席卷的北风而向帐外飞去——
众人猝然讶异。
兵刃落地。
再回身定睛,游扶桑的身影已然不见。
只有那柄闪着寒光的短刀,尚钉在床榻边缘。
“果……果真妖异!”
疤面侍从踉跄半步,怒声咒骂。
帐外北风大作。无星无月,夜色无边。
*
风雪初歇,夜已沉沉。
江陵皇都,檐铃时响,大殿内炉火微明,暖雾如香,宫人已屏退多时,只剩新帝心腹。
新帝半倚在长椅。
宫中最信得过的老臣低声回报:“兵部上奏,将军班师之日,应敕封功勋……陛下意下如何?”
新帝轻笑:“班师之日?倘若她战死呢?”
老臣惊慌:“陛、陛下!”
新帝不言,只垂了眸,指尖拨了拨炉灰,火星悄无声息地崩出一星。
老臣于是止了声。
隔了会儿,新帝才缓缓开口:“那便封。照旧制,二等昭武侯,加五万户封邑;金虎符,许建私府。”
“是。”老臣低首。
新帝又笑着问了一句:“你说,届时燕将军回京,会先入朝谢恩,还是回营整军?”
老臣略一迟疑,恭敬回道:“陛下封赏得体,朝中无异议,将军想必会先来觐见。”
新帝像笑了笑,却又像没笑。“如今军中不听朝调,只听将军令。谁才是天下主君?你说。”
这话落下,屋内一时寂无声,只有火星劈啪炸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