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图阿不可思议,“我?呃不是,是奴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是说……”
淳贝勒已经起身接旨了。
“真是高兴得过了头,话都不利索。朕怎么忍心治你御前失仪之罪呢?归席喝酒去罢。”
隐约的箫声里,仿佛连桂花香也变得幽浮。连朝仔细挑了一把桂花,清水擦拭枝叶,放在新找出来的琉璃瓶里,深深嗅闻,觉得花香盈面,心肺舒畅。
春知笑着唤她,“别贪玩。快摆上来是正经。”
她“嗳”一声,稳稳当当将瓶子放在香案上,月亮就浮现在琉璃瓶里。
世间好物,向来不坚牢。能有一时的完满,即算一时。
宫人们忙着摆木屏风,春知盯着方位,连朝就开始挂鸡冠花和毛豆枝。瓜果绵迭的秋天,等茶水上的送鲜藕过来,她不由感叹,“世上还有这么粗的藕!”
春知笑她,“跟在御前,什么好物不经见。往后感叹的还多呢。”
连朝连连摆手,“我是不敢肖想。姑姑福泽深厚,见识比我多得多,不指点我,还来笑我。”
春知问,“怎么不跟她们到前头看热闹啊?”
连朝说,“我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怯得很。不如跟在后边布置香案。”
她的目光越过春知,望向月亮,喃喃,“年年中秋,家里都拜月亮。小时候不懂事啊,只晓得跟着讷讷学,弯腰拜月亮,抬头就盯着桌上的月饼,馋么!”
春知“哧”得笑出声,伸手去戳她鼻尖,她眼底有亮亮的光,不知怎的,声音低了许多,“我想我讷讷了。”
春知柔声安慰她,“小孩儿别馋,咱们也有月饼吃。茶水上的胡谙达做得一手好团圆饼,等拜过会子拜完月亮,你可要着紧拿。愿你团圆有福。”
她眉眼弯弯,“姑姑也团圆有福。”
悄悄地问,“我能去看看吗?”
有宫女捧大盘子来,笑嘻嘻地喊“姑姑”,“帮我们簪花儿呀!”
盘子里是新鲜折下来洗干净的小桂枝。
春知浣过手,拿帕子仔细擦干净了,才挑了一枝含苞待放的,让她转过去,用剪子剪一截红绒绳子,小心翼翼地替她绑在辫稍。
“真好看!”连朝由衷地说。
“别急,你也有。”
一枝桂花稳当地落在发间,香气氤氲,月亮下是年轻姑娘虔诚的眉眼。
春知笑着说,“快去吧。”
茶水上没有熟人在后边,她晃了晃,硬拉了两句话,以证明自己来过,就算翻篇了。无处可去,不愿去看那些热闹,行宫她还是第一次来。穿过大片大片的木樨林,看见月光遍布高高的梧桐树,随秋风发出深沉的响声,清夜无尘,月色如银。若是有酒,当斟满十分。
“在看什么呢?”
她转过身,却看见原本该在前边吃酒的淳贝勒,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身边。
连朝往他身后看了看,与岑笑着说,“放心吧,没人跟来。就我一个。”
他顿了顿,背着手和上了年纪的老翁一般地叹息,“从前什么都不怕的一个人,如今也害怕起闲话,叹叹,叹叹。”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为什么不怕。”
“也是。”与岑移开眼,“在外边不怕,在里头,总有许多看不见的眼睛和耳朵,再清白的人,也只有一张嘴。”
声音低了一些,似乎是自嘲,“不然,哪能这么轻易地找着你。”
连朝百无聊赖地笑了一下。
与岑问,“怎么不到前边去看?”
“没什么好看的。”
与岑故意长长地“哦”一声,“劝君今夜须沉醉,樽前莫话明朝事。”
“就是,一瞬间觉得有些没意思。”
与岑背着手念,“对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
连朝笑了,“我不会喝酒。”
“你是欲买桂花同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