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西北边境的结缘寺香火鼎盛,很是灵验。”她口中说的是结缘寺,心里想的,却是那座赤红如血的燕回山!“好。”太后没有丝毫怀疑,当即从袖中取出一块金丝楠木的令牌,递给了她。“这是哀家的令牌,你带上它,出入宫禁,调动驿站,都便宜行事。”“多谢皇祖母!”沈禾恭敬地接过了令牌。“我也要去!”一直安静听着的萧景迟,突然大声喊道。他拉住沈禾的衣袖,仰着脸,满是央求。“阿禾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沈禾心中一紧,连忙柔声安抚他。“景迟,不行。”“为什么?”萧景迟的嘴立刻就撅了起来,满脸委屈。“因为路途遥远,很辛苦的。”沈禾耐心地解释道。“而且,你是皇子,不能随意出京。你乖乖在宫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好不好?”萧景迟那双快要哭出来的眼睛,像两簇滚烫的火苗,灼烧着沈禾的心。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说“我带你一起去”。可理智,像一盆兜头浇下的冰水,瞬间熄灭了那点不忍。不行。绝对不行。她用力捏紧了掌心,指甲深深嵌入肉里,用疼痛来维持清醒。“景迟,听话。”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坚定。“等我回来,给你带北境最好吃的糖人,好不好?”萧景迟扁着嘴,眼泪终究是滚了下来。但他看着沈禾不容置喙的眼神,终究没有再纠缠,只是委屈地,小声地“嗯”了一下。沈禾不敢再看他,匆匆向太后行了礼,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慈宁宫。身后,是太后无奈的叹息,和萧景迟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沈府。回到自己院中的沈禾,将那块金丝楠木的令牌和那张薄薄的纸,并排放在了桌上。北境之行,凶险未知。燕回山地处偏远,毒虫瘴气,山匪流寇,哪一样都可能要了她的命。她一个人……真的可以吗?脑海中,瞬间闪过两个人的身影。楚玥。周砚安。一个医术高明,一个身手不凡。若有他们相助……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如藤蔓般疯长。不。不能再犹豫了。沈禾猛地站起身,抓起桌上的幂篱戴上,快步走出了院子。医女署里,一如既往地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楚玥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用一杆小巧的银秤称量着药材,神情专注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楚玥。”沈禾轻轻唤了一声。楚玥抬起头,看到是她,眉头微微一蹙。“你怎么来了?脸色这么差,又是为了宫里那位?”沈禾摇了摇头,直接开门见山。“我来找你要些东西。”“什么?”“解毒丸,上好的金疮药,驱蛇虫的药粉,还有……能抵御山中瘴气的香囊。”楚玥称药的手,停住了。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刺向沈禾。“你要出远门?”“嗯。”“去北边?”沈禾的心一跳。楚玥将手里的银秤放下,缓缓道,“你说的这几样,除了金疮药,都是为应付北境那种苦寒之地的东西。”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沈禾,你到底要做什么?”沈禾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心中一暖。她张了张嘴,几乎就要将紫髓矿的秘密和盘托出。可话到嘴边,她又看到了楚玥桌案上那厚厚一摞的医案,和门外探头探脑、等着看诊的丫鬟婆子。楚玥有她的责任。她不能再把她也拖入这趟浑水里。“我自有我的打算。”沈禾垂下眼,避开了她的目光。“你放心,我不是去送死。”楚玥沉默地看了她许久,终究是叹了口气。“罢了,我问了你也不会说。”她转身从身后的药柜里,取出几个小巧精致的瓷瓶,还有一个绣着银线的锦囊。“省着点用,这些都是好东西。”“多谢。”沈禾接过东西,郑重地放入怀中。临走前,她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楚玥。“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说。”“帮我盯紧了沈娇。”沈禾的眼中,闪过一丝彻骨的寒意。“尤其是她的胎。无论有任何异动,你都要想办法,第一个告诉我。”楚玥一怔,随即重重点头。“我明白。”从医女署出来,天色已近黄昏。沈禾没有回府,而是径直去了大理寺。她到时,正巧看到周砚安一身玄色劲装,行色匆匆地从里面出来,身后还跟着两名神情焦急的下属。“周大人!”沈禾快走几步,扬声喊道。,!周砚安猛地停住脚步,回头看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快步迎了上来。“沈小姐?你怎么会来这里?可是出了什么事?”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晓的紧张。沈禾刚要开口,他身后的下属已经急得快要跳脚。“大人!城西那桩灭门案的线索,再不去追,可就真的断了!”周砚安眉头一拧,回头低斥了一句“知道了”,又转回来看着沈禾,神情带着歉意。“沈小姐,我……”“没事。”沈禾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和眼底的血丝,心中那个“请你帮忙”的念头,被她生生掐断了。她对他,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我只是路过,见周大人行色匆匆,心下好奇罢了。”“周大人公务要紧,快去吧,别让凶手跑了。”周砚安半信半疑地看着她,但案情紧急,他终究不敢耽搁。“沈小姐若有任何难处,随时可以来寻我。”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带着下属,如一阵风般消失在街角。沈禾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许久,才轻轻地、对自己说了一句。“保重。”三更时分,月凉如水。沈禾的房中,烛火摇曳。她脱下那身华贵的绫罗绸缎,换上了一身最不起眼的青布短打,用布条将胸口紧紧束起,长发高高束成一个利落的马尾。铜镜里,映出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眼神坚毅的少年郎。她将楚玥给的药和那块令牌贴身藏好,又拿起笔,在信纸上飞快地写下几个字。“吾去祈福,不日即归,勿念。”将信纸压在茶杯下,再没有丝毫留恋。沈禾推开窗,身形如一只轻盈的夜枭,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沉沉的夜色里。一匹快马,早已等在沈府后巷的阴影中。她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最后回望了一眼灯火辉煌的京城,那座巨大的、吞噬了她前世一切的牢笼。沈禾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用力一夹马腹。“驾!”骏马长嘶一声,四蹄翻飞,朝着漆黑无边的北方,绝尘而去。:()全族乱葬岗,重生罪妃不杀疯不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