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眼疾手快,下意识地伸手一接,便将书稳稳地抱在了怀里。她松了口气,看着萧景迟那副闯了祸后惊魂未定的表情,好笑地摇了摇头。“没事,没砸到。”她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将书放回书架。只是随手一瞥。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本被他睡前胡乱翻开的书页上。刹那间。沈禾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她的呼吸,也停了。那是一页描绘北境山脉的图,旁边配有注解。【……燕回山,山体赤红,草木不生,传为恶龙喋血之地,不祥。山阴有孤塔,山阳见月牙泉,皆为前朝旧物……】燕回山!孤塔!月牙泉!这几个字,像一道惊雷,在她脑海里轰然炸开!前世的记忆土突然涌现出来,她记得清清楚楚,曾经在一张图纸上隐约见到标注的关键地标,就是燕回山的孤塔与月牙泉!那时萧景壬还因为沈禾看他的图纸而大发雷霆。而所谓“恶龙喋血之地”,根本就是紫髓矿矿石颜色赤红,浸染了整座山脉的缘故!她的心,骤然狂跳起来!血液,一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冷得像冰。她抱着书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寸寸发白。这怎么可能?这本《山河异志录》,她前世今生翻了不知多少遍,只当是普通的地理杂记。为什么萧景迟随手一翻,就是这一页?巧合?一个心智只有六七岁的孩子,会对这枯燥的、没有任何插图的注解感兴趣?一个连《千字文》都认不全的“小笨蛋”,会抱着这样一本连许多大儒都未必能通读的书,看到睡着?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像淬了毒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缓缓抬起头,看向依旧一脸迷茫,正揉着眼睛的萧景迟。阳光下,他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挂着刚睡醒的湿意,那双眼睛干净得像一汪泉水,清晰地倒映出她此刻煞白如纸的脸。他看见她的脸色,似乎被吓到了,怯生生地开口,声音软糯又无辜。“阿禾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又做错事了?”那双眼睛太干净了。干净得像初春解冻的溪水,一眼就能望到底。里面没有算计,没有城府,只有一丝纯粹的、因她脸色苍白而引起的惊慌和无措。他就那样仰着脸,清晰地倒映出她满是惊疑不定的脸庞,像一面澄澈的镜子,照出了她心中所有的阴暗与猜忌。沈禾心头那片翻涌的惊涛骇浪,竟被这道目光,奇迹般地抚平了。是啊。她在怀疑什么?怀疑一个连用膳都要人提醒,读书不到半个时辰就会睡着的“孩子”?怀疑一个会因为几块糕点摆错了地方,就急得快要哭出来的小笨蛋?若他真有那样的心机,又何必在她面前,装得如此辛苦。前世,她信错了人,将一颗真心喂了豺狼,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这一世,她好不容易为自己,为沈家,寻了这么一条看似荒唐,却或许是唯一的生路。她不能再疑神疑鬼。更不想怀疑他。沈禾深吸一口气,将心底所有的寒意与猜测,尽数压下。她对着他,缓缓扯出一个安抚的笑。“我没事。”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很温柔。“只是想到了一些旧事,有些出神。”“旧事?”萧景迟眨了眨眼,懵懵懂懂地问。“是很不好的事吗?阿禾姐姐,你别难过。”他说着,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袖,像是要给她力量。沈禾的心,又是一软。“都过去了。”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目光重新落回了那本《山河异志录》上。“景迟,可以帮我拿纸和笔来吗?”“嗯!”萧景迟见她没事了,立刻又恢复了活力。“阿禾姐姐要写字吗?我这就去拿!我知道在哪里!”他献宝似的,哒哒哒地跑去书案另一头,很快就抱来了一套崭新的笔墨纸砚。沈禾研了墨,提笔,将那段关于燕回山、孤塔、月牙泉的记载,一字不差地抄录了下来。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紫髓矿。这一世,它决不能再落入萧景壬的手中!写完最后一个字,她将纸张仔细折好,贴身放入怀中。“走吧。”沈禾站起身,对着一旁好奇张望的萧景迟伸出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去哪里?”萧景迟的眼睛亮晶晶的。“去见皇祖母。”慈宁宫里,暖香袅袅。太后正准备用午膳,看到沈禾牵着萧景迟进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深了。“哎哟,你们两个小家伙怎么一道来了?”“快,过来,陪哀家用膳。”,!“见过皇祖母。”沈禾盈盈一拜。“皇祖母!”萧景迟则直接扑了过去,像只撒欢的小兽。太后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连连拍着他的背。“慢点慢点,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失。”她嘴上嗔怪着,眼里却满是宠溺。宫人很快添了碗筷。席间,太后看着沈禾小口小口地吃着,又时不时地给身旁的萧景迟夹他:()全族乱葬岗,重生罪妃不杀疯不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