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嫂子,可真是好福气!”
“瞧瞧娥丫头,出落得跟朵花儿似的,又是在州府见过大世面的。”
“这亲事,怕是门槛都要被媒人踏破了吧?”
一位远房堂婶笑着打趣,话里话外都是试探。
“是啊是啊,”另一位婶子立刻接话,带着几分热切。
“我娘家表姐那村,有个后生,家里开着铺子,人又本分,年纪正相当……”
陈桂花脸上挂着得体又疏离的笑容,轻轻拍了拍李娥的手,打断了对方的话头:“婶子们的心意我领了。”
“只是这孩子,我和她爹都想着,年纪还小,不急,想再在身边多留两年。”
“州府那边事儿也多,过阵子还得回去帮衬她堂哥呢。”
她语气温和,意思却表达得清清楚楚。
如今李家不同往日,女儿的亲事自然要精挑细选,慢慢相看。
在座的都是人精,听她这么一说,便都打着哈哈岔开了话题。
心里却都明白,这李家的闺女,如今是真成了凤凰,非梧桐不栖了。
上水村的年,在李家骤然显赫的故事里,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处处洋溢着羡慕与议论。
而远在川州府的李宅,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没有络绎不绝的拜年客需要应酬,一家人乐得清闲自在。
今日研究新吃食,明日做新点心。
整个年里,顾笙李倩都将厨房霸占了。
锅碗瓢盆叮当作响,夹杂着叽叽喳喳的讨论,那份自在闲适,连时光都慢了下来。
整个李家,就李修远偶尔白天出门。
赴个同窗诗会,或是与州府学政、文友雅聚一番。
日子就在锅碗瓢盆的叮当脆响和暖融融的烟火气里慢悠悠淌过。
年味渐淡,离别的时刻终究是来了。
临行前一日,顾笙和李修远做东,在自家揽月阁设宴,与相熟的几位同窗好友共聚。
酒过三巡,气氛热烈又带着一丝离愁。
翌日清晨,天色微熹。
李家门前,车马已备好,简单的行囊也已装上。
一家人簇拥着顾笙和李修远来到门口,初春的晨风还带着料峭寒意。
“修远啊,路上千万当心,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笙哥儿。”李父拍着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
李倩眼眶微红,拉着顾笙的手不放:“二哥夫,你要时常写信回来啊。”
“我和大哥夫、双胞胎、小栗子都念着你们呢!”
兰哥儿抱着小栗子,也跟着点头:“是呢,你们外出要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秦丽芳站在一旁,目光在儿子和笙哥儿身上流连。
最终还是忍不住,趁着众人围着顾笙叮嘱的当口,悄悄将李修远拉至一旁。
“老二,”秦丽芳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殷切,“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事事都要多留个心眼。”
“吃穿住行也都别委屈了自己,更要护好笙哥儿周全。”
李修远看着母亲眼中化不开的担忧,郑重点头:“娘放心,儿子省得,定会护阿笙无虞。”
秦丽芳顿了顿,眼神瞟向不远处正从兰哥儿怀里接过小栗子,熟练地颠着哄逗的顾笙。
看着顾笙低头时,脸上对着小娃娃自然流露出的温柔喜爱。
秦丽芳脸上浮现一丝期待的笑意,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剩气音:“娘瞧着,笙哥儿是真心喜欢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