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离家时还带着村姑的土气。
如今站在眼前,穿着时兴的锦缎袄裙,发髻上簪着精巧的银簪。
眉眼间透着一股子见过世面的伶俐劲儿,气度竟比县里的小姐也不遑多让。
陈桂花拉着女儿的手,左看右看,欢喜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心里盘算着:这下可好了,闺女这模样气派,开春后定能说上一门顶顶好的亲事!
到了年初二,回娘家的日子。
李勇受李明远所托,提着沉甸甸的包裹去了周家。
包裹里是川州府带来的上好衣料、别致的首饰,还有给老人补身子的药材,给小孩的玩具。
李勇到时,周家两位婶子正收拾停当准备回各自的娘家。
见李勇送来这许多东西,又听说周兰生了个大胖小子,周家上下顿时笑逐颜开。
两位婶子拿着那光滑柔软的料子比划,嘴里不住地夸赞周兰有福气、李家厚道。
“瞧瞧!瞧瞧兰哥儿这日子过的!人虽没回来,这心可惦记得紧呢!”
周家大媳妇嗓门响亮,喜气洋洋地展示着礼物,引得左邻右舍纷纷探头张望。
“啧啧,了不得!这李家是真发达了!”
“从前那日子,破衣烂衫的,谁能想到有今天?”
隔壁的王婆子咂着嘴,语气里满是艳羡。
“可不是嘛!人家都搬到川州府大地方去了!听说那宅子气派着呢!”
“有个秀才老爷当叔叔,以后指不定还有大造化!”
有人接口道,语气里带着点酸溜溜的感叹。
那些曾经暗地里笑话过李大河家穷酸的人,此刻也只能唏嘘。
谁能想到,这破落户竟能一飞冲天?
李大江家同样门庭若市。
沾亲带故的族人们,借着拜年的由头,络绎不绝地涌来。
堂屋里炭火烧得旺,男人们围坐一圈,话题的中心自然是李修远。
“修远侄儿如今可是咱们宗族头一份的体面!秀才相公!”
一位胡子花白的族老慢悠悠捋着胡子,语气郑重:“算算日子,再熬两年,就该秋闱大比了!”
“宗亲在此,也莫要忘了他们一家。”
“开春后,派几个得力族人去川州府探望探望!”
“要是修远真的中了,那到时候,咱们整个上水村,连带着十里八乡,脸上都有光!”
“那可真是文曲星下凡了!”
“听说在州府里,修远还时常参加那些个诗会文会,结交的都是有头有脸的读书人。”
“这前程啊,不可限量!”
消息灵通些的,便压低声音透露着“内幕”,引得众人又是一阵惊叹。
老族长忽然神色一厉,肃然道:“务必严令族人,休得打着修远的名头在外头行不义勾当,给他拖后腿!”
他目光如炬,沉声喝道:“若叫我知晓谁敢做下龌龊勾当,玷污了他的仕途,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正是正是!”旁边立刻有人附和。
里屋,女眷们同样热闹。
妯娌们磕着瓜子,聊着闲话,眼神却时不时地往坐在陈桂花身边、安静娴雅的李娥身上瞟。
如今的李娥,落落大方,言谈举止间再无当初的怯懦。
那份在州府熏陶出的从容气度,让几个原本还存着点比较心思的年轻媳妇都自惭形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