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抚过簪头圆润的珠子,她忽然想起顾笙说过的话:“珍珠原是沙粒,在蚌壳里经年累月才成了珍宝。”
生活好像变得越来越不一样了,但是是她喜欢的样子!
有客人来,柳如是便去接待了,李娥嘴角噙着笑,低头继续着手上的活。
没过多久,柳如是的贴身丫鬟焉霜急匆匆跑来。
“三姑娘!小姐让您现在去一趟荷叶厢,州苏来的绣娘到了!”
李娥应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活。
包厢里,柳如是正与一位陌生女子交谈。
见李娥进来,柳如是欢快道:“快来!这是州苏锦绣坊的阮娘子,特意来看我们新制的花样子。”
阮娘子约莫三十出头,眉间一点朱砂痣,说话时腕间的翡翠镯子叮咚作响。
她展开一卷画轴,上面绘着繁复的缠枝牡丹纹:“听说川州府有位姑娘能绣出会随风摆动的花叶,可就是这位?”
柳如是笑道:“正是。”
她也没想到李娥竟在刺绣方面有如此高的觉悟,就连郑秋娘都当着她的面,挖了好几回人。
李娥耳尖微微发烫,正要开口却见阮娘子拈起她手上的帕子。
那帕角绣着几片银杏叶,金线勾的叶脉在透窗而过的日光下竟似流动起来。
“好个灵透的针法!”阮娘子将帕子举到唇边轻吹,绣线随着气流轻轻摇曳。
“州苏的绣活讲究齐整,蜀地的绣技重在华贵,姑娘这手活计倒是兼收并蓄。”
她忽然噤声,指尖抚过叶片边缘若隐若现的银丝,“这是掺了冰蚕丝?”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郑秋娘火红的石榴裙摆翻卷如浪,缎面绣鞋还未跨过门槛,带着笑音的嗓门已撞进屋里。
“怎么样,我就说你准稀罕这丫头!”
她跨进房内,云髻上金步摇簌簌乱颤,眼波横飞地斜睨着阮娘子:“可满意。”
李娥乖巧地坐在一旁,听着三位姐姐说着她听不懂的哑谜。
只见那位阮娘子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满意?
午后的阳光透过明月楼的雕花窗棂,在案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顾笙正在明月楼教厨子们做新式茶点,忽见焉霜急匆匆跑来。
“顾公子!”她提着裙摆冲进后厨,鬓角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绯红的脸颊上。
小丫鬟扶着门框直喘气,连珠炮似的说道:“我家小姐让您现在立刻去揽月阁!”
她低声道:“好像来了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大人物?!
顾笙手上动作一顿:“军爷?”
焉霜点头如捣蒜:“那人一身玄色劲装,小姐见他气度不凡,且他点名要见您,小姐便让我赶紧来寻您!”
“可知是哪里的军爷?”他边解围裙边问。
焉霜绞着帕子摇头:“不知。”
揽月阁前,一辆青帷马车静静停着。
车辕上包着的铜角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车帘用的不是一般的云纹锦。
顾笙刚踏上台阶,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那是常年浸润鲜血的兵器特有的气息。
“你来了。”柳如是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她今日难得穿了件素净的月白色衫子,发间只簪一支银钗,“里面那位是北境军的赵大人。”
帘子“唰”地掀起。
车中人探出半张脸,一身杀伐之气溢出,目光如鹰隼般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