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事波诡云谲,犹如藏在水底的暗流,稍一牵扯就让人万劫不复。
但若站在岸边,就只能见一片平静水面,无波无痕。
第192章第192章游街
虞家之事尚未分明,暂且不提。
眼下能搅动中州这潭死水的,唯有琼林宴后的状元游街。
早在放榜前,沿街茶肆酒楼的好位子就被哄抢一空。
就连往日里骄矜的贵女们都牟足了劲,使出浑身解数就为亲眼见这场打马游街的热闹。
启蒙恩师摘得魁首,尽管殿试之时生了些波折,但盛安洄还是不想错过。
可惜他不知中州规矩,等想到这茬时沿街空位早以高价赁出。
好在不老春就在游街的必经之路上,盛锦水做主歇业一日,叫他终于不用头疼。
一早,铺子外就停了几辆马车。
除盛锦水等人,还有来凑趣的沈行喻,崔馨月夫妇及林妙言。
因有未出阁的贵女,二楼的雅座用画屏隔开。男子们聚在一处,盛锦水则与林妙言她们同坐。
而最自在的莫过于盛安洄和沈行喻,两个半大小子像猴儿般坐不住,带着几个小厮在长街上张望。
他们走后,男子那桌就只剩下了萧南山和李静尘。
从前萧南山深居简出,又有才子之名,是中州各家子弟的典范。
李静尘与他不过一面之缘,却对他的名字如雷贯耳,究其原因就是年少读书时,不管是长辈还是学堂夫子,总以他为例鞭策自己。
可读书这事除了勤奋,也要天分。
念叨得多了,萧南山就成了中州子弟的紧箍咒。
等真遇上,看他一身的冷漠疏离,难以亲近,李静尘心里更是犯怵。
原本静坐的萧南山才抬起手,李静尘就下意识地一缩脖子,随即觉得自己反应过大,朝对方露出个尴尬的笑容。
再看萧南山,好似未将他的防备放在心上,不带停顿地伸手提壶,为他斟满茶盏。
“那日郊外官道,多谢李公子为内子周旋。”萧南山施施然开口。
见他态度温和,李静尘神色一松,笑道:“应该的。”
李静尘的剪影映在画屏上,叫崔馨月瞧见了方才一幕。
她摇头,用只有三人听到的音量叹道:“我这夫君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谨慎了些。”
外人面前,崔馨月还是用了委婉些的谨慎二字,可在心里却觉得用怯懦形容更为恰当。
“我倒不这么觉得。”收回视线,盛锦水也为二人将茶盏斟满,“早前在城外,我曾偶遇李公子。当时他与贺璋等一众世家子弟跑马,你们也是晓得的,贺璋与萧家有些过节,他借着醉意竟将马车拦了下来。”
崔馨月和林妙言皆是一惊,看向盛锦水的目光满含担忧。
“贺璋无礼,言语逼迫我现身。在场众多世家子弟都觉得此举不妥,可开口帮我解围的却是李公子。”见崔馨月认真了神色,盛锦水继续道,“你我交好,贺璋还借此笑他惧内,他却不曾恼怒。”
崔馨月惊讶地瞪圆双眸,喃喃道:“他从未与我说过。”
对他们,盛锦水一直心存感激。
前世贺家势大,侯府却已衰落,只能仰其鼻息。
李静尘会为侯府伏小做低,也会为权势汲汲营营,高门大户里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而他已是其中难得心存良善的了。
当初崔馨月愿助她凫水逃生,固然有多年的主仆情谊在,但若李静尘为讨好贺璋执意不放人,而是把她送到贺家,崔馨月也无计可施。
在她愣神时,忽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来了来了!”盛安洄噔噔噔地跑了上来,推开半阖的窗户。
众人闻言也不再闲聊,随他起身站在窗边。
方才街市安静,可被那么一喊,再探出窗去见到的就是完全不同的景致。
不知何时,沿街铺面门户大开,不仅是窗边,连街上都已站满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