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蒙蒙亮,阖府上下就忙碌开来,生怕出一点纰漏。
寅时过半,崔馨月被丫鬟唤醒,伺候着梳妆,到如今已过两个时辰。
出嫁在即,她瞧着并无多少困意,双眸澄澈,此时正全神贯注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一别半年,再见时崔姐姐都要出嫁了。”少女嗓音清脆,其中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惆怅与不舍。
唇边勾起一股笑意,抬手让给自己挽发的丫鬟停下,崔馨月转身,抬眼就见笑容满面的林妙言,以及同她一道过来的盛锦水。
“妙言、阿锦,你们来了!”今日大喜,见到好友的崔馨月漾开笑容,被折腾了两个时辰的疲惫尽数散去。
见她想起身,林妙言赶忙上前,搭着肩让她重新坐下,“今日可是崔姐姐的大日子,哪有让你起身相迎的道理。”
崔馨月眼中闪过一丝羞恼,嗔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你,都学会拿我逗趣了。”
今次她穿的仍是前世那套嫁衣,不过为她挽发上妆的却不再是前世的盛锦水。
见到熟悉的一幕,盛锦水在原地呆愣片刻,等林妙言已含笑送上添妆才上前来。
此时,盛锦水也取出了早已备好的添妆。
她出嫁之时,崔馨月也曾送上妆奁添妆。不过那时,两人身份天差地别,碍于崔梦鱼开口,她才送上添妆。
如今再看,那副妆奁实在寒酸,与已是萧家少夫人的盛锦水并不相称。
后来得知萧南山就是闻名中州的萧家大公子,崔馨月也曾犹豫,是否要再送上一份合乎盛锦水身份的添妆。
不过此事过去许久,再提及稍显刻意,有攀附之嫌,她也因此作罢。
如今见盛锦水为自己准备的添妆,崔馨月抿唇,只恨不得回到那时。
林妙言垂眸,粗瞧了眼自己的添妆,又偏过头去,仔细端详盛锦水的,忍不住好奇道:“阿锦怎的备了两份?”
盛锦水手里有一大一小两个匣子,她拍了拍大的那个,回道:“这是萧家少夫人准备的。”
崔馨月与林妙言对视一眼,皆是不解。
“至于这份,是我作为好友为馨月准备的。”盛锦水继续解释。
两人一愣,终于明白过来。
如今的盛锦水已今非昔比,在外她是萧家少夫人,送出手的东西定然要合乎身份。可作为旧友,她又想送上自己的心意。
崔馨月眼眶一热,心底涌现感动。
盛锦水准备两份添妆可不是为了让她自责,见崔馨月神色不对,她赶忙道:“怎不瞧瞧我们的添妆,看是否和你的心意?”
崔馨月的眼角已闪着泪光,等打开木匣后就是一顿。
巴掌宽,小臂长的木匣里装着两个细腻的白瓷罐。
木匣中空,填上了丝绸做的软垫,两者之间严丝合缝。软垫并不平整,从中掏出两个圆底,正好能让瓷罐嵌入。
乍一眼,两个瓷罐并无分别。
可若细看,就能发觉瓷罐上装饰了不同的流苏,一红一绿相得益彰。
盛锦水伸手,先是取出装饰绿色流苏的罐子,解释道:“这是清茉香膏,茉莉做的。用时取一点涂在耳后腕间,会有茉莉花的香气。”
林妙言好奇心重,崔馨月还没动作,她就已凑上前去,深吸一口道:“确实是茉莉花的香味,可又淡雅一些,好闻!”
崔馨月也很喜欢这香气,可惜她今日衣裙已熏过香了。
为免气味交融显得繁杂,盛锦水没让她试用,而是把罐子放回木匣,取出另一个来。
“这是胭脂,原料用的红蓝花,你瞧瞧喜不喜欢这颜色?”
“绛衣披拂露盈盈,淡染胭脂一朵轻。”崔馨月一顿,用香扑蘸取罐中胭脂,随即轻点双颊,“透亮,轻盈,这胭脂的颜色我很喜欢!”
这话不算恭维,林妙言上前细看,点头赞道:“崔姐姐本就貌美,如今点了胭脂,瞧着愈发娇艳可人,保管把李家公子迷得走不动道!”
崔馨月一张脸通红,颜色竟比她手上的胭脂还要深上几分,“胡说什么呢!不害臊,你就会打趣我!”
林妙言见好就收,打趣过后立即讨饶,直把崔馨月哄得轻笑连连。
就在两人说话的间隙,陆续有别家的夫人小姐前来添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