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前次见面,盛锦水脸上已无病容。
“从前就算穿得简素,依旧光彩照人。如今见你不过稍加装点,便是富丽雍容,顾盼生姿,不似凡间人。”林妙言松快地笑了笑,也没在大好的宴席上提及其他,只道:“从说起从前,我最爱你合的香,自收到品香宴的请柬后就日日期盼,可惜崔姐姐回了中州,否则今日就能一道品香茗茶了。”
“知你记挂着崔小姐,此次特意为她留了些新合的兰花香。”与林妙言一般,同她说话时,盛锦水也是最为轻松自在。
两人之间相处自然,就像相识已久的老友,远没有与旁人时的冷淡傲然。
不过今日盛锦水是主家,就算再不喜应酬也不能厚此薄彼。
她与林妙言并肩而行,边谈笑边向宾客们走去。
第155章第155章品香宴
受邀前来的宾客众多,全是盛锦水眼生的。
此时身处高位的妙处就有了,若她只是佩芷轩的盛老板,想要融入其中必定要耗费一番心力,光是记下宾客的来历出身怕就要几日光景。
如今只要在眼中透露出些许疑惑,便会有人主动报上姓名,以盼混个眼熟,再细致妥帖不过。
既是主家,便要有主家的做派。
她一路缓行,不管是谁到跟前都会应和两句,再不济也会回个得体的笑。
不过宾客之间自有一套规矩,如官家女眷定会离她近些,而商贾们则自觉退远一些,不会争抢着上前讨嫌。
但其中也有个例外,那就是在赏花宴上与盛锦水有过一面之缘,还在事后帮了她一点小忙的王夫人。
王夫人夫家做的是典当生意,家业在众多宾客中不过尔尔。她本也未将这点微末恩惠放在心上,没成想盛锦水如此记恩,非但再次当众提起,还向她郑重道了谢。
能与之攀谈已让许多人艳羡,何况是道谢。
王夫人尚算沉稳,客气回道:“小事而已,劳夫人记挂心上。”
不过在那之后,她就觉出了些不同来。不曾有过交集的商贾纷纷借口攀谈,就是往日眼高于顶的官眷们,也明里暗里地打探她与盛锦水的旧事。
王夫人何曾见过这般阵仗,起初还与人打着太极,到后来就只盼着快快开宴了。
好在盛锦水也有此意,招呼过后就邀宾客们落座。
品香宴设在内院,选了凉风小筑最大的院子。
本还有宾客面上恭维,一边嫉妒她的姿容颜色,一边暗笑她穿戴庸俗招摇,不似高门贵女娴静素雅。
可见了宴上陈设布置后,就再说不出违心的话来了。
品香宴上不见奢靡,反倒雅致考究,大到被拿来挡风的曲帐画屏,小到案上流烟的博山炉,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精品,就连见多识广的林妙言都不禁啧啧称奇,心道萧南山果然将盛锦水放在了心尖尖上,竟如此大的手笔。
在场多是同林妙言一般识货的,见此连手上动作都轻巧小心了许多。
自从身份暴露,萧南山索性也不遮掩了,但凡手上有什么好东西都要往盛锦水院里送。起初她也十分惊诧,后来见多了也就麻木了。
如今这份麻木被人看在眼里,反倒成了气定神闲,高深莫测。
坐在上首,盛锦水缓缓开口,“想必诸位都听闻过云息镇佩芷轩乃是我名下的产业,香之一道上,不敢说浸淫许久,有所建树,只是心有所好,难免更上心些。”
不管在场宾客是否知晓她钻研香方,醉心合香的初衷,场面话还是要说得漂亮。
“当下时节,本不该设宴,只是无奈停留奕州,便想邀诸位前来一聚。”遭遇水匪之事算不得机密,奕州人人皆知,只是此中内情并未传扬出去,在场的也就听信了这番话,“宴席办得仓促,若有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盛锦水可以自谦,旁人却不敢真的“海涵”,争先恐后应答不敢。
她说这番话时,韩初静也在,不过她是商贾之女,又不似王夫人那般被看重,因此只能坐在偏僻处。
曾被自己轻视的人高坐首位,受人追捧,她心中愤愤,却由怕被有心人听见,只敢小声嘀咕,“惺惺作态。”
“静儿!不可妄言!”此次随韩初静一道来的是她母
亲,闻言骤然变了脸色。可到底是娇宠着长大的女儿,她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见四下无人听见就歇了继续说教的念头。
被训斥一番的韩初静眉心叠起,不服地轻哼一声,但也没再造次。
今日来的各个言笑晏晏,可谁知他们心底是怎么想的。
盛锦水心知自己不是银子,做不到人人喜欢,自然对宾客如何臆测自己的不怎么在意。
不过心底再怎么想,见了她还是要前倨后恭,似乎也挺解气的。
一开宴,便有丫鬟鱼贯而入,秩序井然地奉上茶水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