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个时辰,凉风小筑就接连经历几场骚乱。
先是围捕执刀人与漏网之鱼,再是席上何夫人暴起发难,如今又接到中州传来的旨意。
安顿好远道而来的福德,又命人安然送回众多宾客,饶是铁打的身子,盛锦水也觉得疲惫万分。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回到住处时,院内灯火通明,隐约传来说笑声。
盛锦水和萧南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瞧见了疑惑。
两人推开院门,就见一日未见的盛家人不知何时在院内支起了暖锅,此时正聚在一处叙话。
盛大伯和盛大伯母正对着院门,自然是最先瞧见他们的,忙招呼两人过来。
盛安洄也转过身去,笑着对他们道:“阿姐姐夫你们可算来了,别是忘了今日是除夕吧。”
两人面面相觑,别说,他们还真忘了。
对盛家人,盛锦水有自己的私心。她不愿家人涉险,对他们只说要在家中设宴,广邀宾客上门。
盛家人向来体贴,见自己帮不上忙,又怕冲撞了应邀而来的贵客,索性在奕州逛了一日。
只是他们不知,盛锦水怕连累家人,让萧南山安排了不少侍卫暗中跟随,还让佩芷轩余下的下人一道跟去了。
一无所知地闲逛了一日,临近戌时一大家子方才回来。
到底是除夕,见两人白日忙碌,便想着晚上聚到一处好好热闹一场。
问过怀人红桥,他们自然不会反对。
盛大伯母本想亲自下厨,可到后厨一看,全是些珍贵少见的食材,她自觉厨艺平平,不想浪费好东西,就在红桥提议下准备了暖锅。
一大家子聚在一处吵吵嚷嚷地吃着暖锅倒也热闹。
等盛锦水和萧南山落座,边上的盛安洄咬着筷子,好奇地四下瞧了瞧,开口道:“还真是巧了,去年的除夕也是和阿姐姐夫过的,不过那时还有阿楠阿喻在,说起来还怪想他们的。”
盛锦水笑了笑,两人是特意从中州来见萧南山的,想来身份也不简单。
正在给自己倒酒的盛大伯一听觉得不对,皱眉道:“去年除夕怎也是一道过的?”
盛安洄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忙从锅里夹了一筷子羊肉塞进嘴里,没成想竟被烫得龇牙咧嘴。
萧南山摇头,顺手给他递了杯水。
盛安云轻咳一声,和吴辉先后向盛大伯敬酒,将此事略了过去。
盛大伯也没想再计较这些,连喝了两杯水酒果然不再提起。
盛安洄松口气,朝盛锦水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见他鬼精灵的模样,盛锦水实在手痒,一下敲在了他脑门上。
盛安洄委屈巴巴,正要找姐夫告状,就见外人跟前谪仙似的姐夫十分烟火气地剥了五六只虾子放在阿姐碗里。
笑得眯起眼眸,虽才被自家阿姐教训了一顿,但他还是觉得眼前这幕很好很好。
剥完虾子,萧南山用锦帕仔细擦净双手,抬眼就见自家小舅子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他想了想道:“提前备好了年礼,只是近日事忙竟给忘了,阿洄帮我去取来吧。”
一听有年礼可收,盛安洄当即放下碗筷,连暖锅也不吃了。
没多久,他就从房里捧出了个分量不轻的小木箱。
沉甸甸的木箱子被放在桌上,引得众人凑上前去。
盛锦水也惊讶,问他何时准备的这些。
萧南山难得露出得意神色,“阿锦说过的话我都牢记于心,今年更是早做准备。”
木箱子里装的不全是精贵物件,盛锦水粗粗扫了一眼,萧南山的用心可见一斑。
他给盛大伯夫妻准备的是养生的药材,阿禾的是纯金打的长命锁,盛安安的则是一支老参……
唯有盛安洄收到的与众不同,经史子集笔墨纸砚,厚厚一摞占了木箱大半分量,让盛安洄翘起的嘴角复又落了下去。
见他蔫头巴脑的模样,盛锦水扬眉,“几日不曾考校你的功课,也不知到奕州后是否懈怠了。”
“没有懈怠!”盛安洄连连摆手,“这礼深得我心,来日必当孜孜不倦悬梁刺股,不负阿姐姐夫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