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这时,敞开的大门外,袁毓率先冲了进来。
见到他们,执刀人便知接应自己的人已插翅难飞,而自己今日怕是也要交待在这了。
袁毓的脸黑如墨汁,先是居高临下的睨了眼昏死过去的韩初静,确认萧南山无事后才看向持刀人,冷声道:“你是如何混进来的?”
不怪他有此一问,凉风小筑内有萧家人手层层守卫,外围又有奕州驻军。
可就是如此还是让执刀人悄无声息地混了进来。若不是怀人提前相告,只怕他此时还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地带人守在外围。
明眼人已经猜到其中出了叛徒,何况是袁毓,只是想到背叛之人可能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同僚,不愿相信罢了。
“袁大人,”怀人提醒,“等捉住了人再审问不迟!”
执刀人反应极快,发觉逃走无望后,他握紧刀柄就向萧南山冲去。
眼见大刀劈头盖脸,萧南山却是不闪不躲,抬眸平静望他。
难道有诈?电光火石间,执刀人心中闪过一丝迟疑。
可刀已落下,再收手已是不能。
就那刹那的犹豫,果然生了变故。
一道寒光破空而来,恍若袭船那日的再现。
这次灵巧的短箭没再没入肚腹,而是不偏不倚地扎在他的心口处。
画屏倒地,抬眼时执刀人再次见到了盛锦水。
此时她一身锦衣华服,双目坚毅地望向前方,脸上不见一丝慌乱。
腹部受伤,执刀人能拔出箭矢,泅水偷生。
可此刻人在岸上,周围又都是驻守的侍卫,便是背生双翼也难逃一劫。
品香宴的请柬发出时,他便猜到这是场鸿门宴。
可中州局势已定,今日是逆转时局的唯一机会,他不得不来。
箭上涂的仍是麻沸散,无毒却能让人晕晕欲睡。
执刀人强撑几息,想趁机咬碎藏在齿尖的毒药,却被怀人洞悉,立时上前卸了他的下巴。
屋内一片狼藉,盛锦水迈过倒地的屏风,先是皱眉瞧了眼还未清醒的韩初静,又瞧了眼镇定自若的萧南山,一时不知方才的混乱是他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失。
“韩小姐受了伤,先请孙大夫为她上药。”无论如何,总不能真让人死在品香宴上。
韩初静和执刀人相继被抬了出去。
袁毓心系叛徒,开口道:“今日受邀前来的官眷可还在院中?”
“还在。”
盛锦水点头,猜到要寻的叛徒就在这群官眷们的亲人之中。
“执刀人已擒,叛徒却还未找到,我便不留了。”袁毓一拱手,匆匆离去。
此时盛锦水才恍然大悟,皱眉看向萧南山,“今日之事,是否全是你的算计?”
萧南山无辜地摇头,“既猜到官员中有人与水匪勾结,宴请官眷,顺势威逼都在情理之中,不能说是算计。”
“我说的不是此事,”盛锦水没被他说服,继续追问,“我问的是,韩初静是不是被你故意引来的,还有方才执刀人动手时,你为何不躲?”
“阿锦真当我是神算子不成,”萧南山轻笑,“谁能想到韩初静如此胆大妄为,非但孤身前来还在人前宽衣解带,方才我被她吓着了你也不知安慰,只会怪罪。”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盛锦水哼了一声,“反成我的不是了?”
“不敢不敢。”萧南山赶紧求饶,随即正色道:“我不会拿自己的安危玩笑,方才我手中有剑,抵挡一阵等袁毓他们来救足够了。只是没想到阿锦如此紧张,竟不等他们就出手了。见阿锦英勇救我,我很是感动,恨不得以身相许。”
听了此番言论的盛锦水只觉震惊,记忆里冷淡如霜,万事不放心上的萧南山何时学会了这般油嘴滑舌的腔调,实在叫她不习惯。
“休要胡说!”震惊过后,盛锦水回神,没再继续追问。
见她如此,萧南山的唇畔多了抹浅淡的笑。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韩初静曾设计盛锦水,想谋害她的性命。萧南山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的招数用第二次依旧新鲜,如今她不就性命垂危,自食恶果吗?
至于自己,萧南山看向盛锦水的眼神始终温柔,在船上时她被挟持,执刀人固然罪该万死,可作为罪魁祸首的他也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