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给足了盛大面子,心中虽不免为将来忧虑,但他脸上始终挂着憨厚慈和的笑。
等余光瞥见,来看热闹的村民脸上震惊过后,不觉流露出艳羡时,虚荣心更是得到了极大满足。
目的已经达成,盛大自然不会再委屈盛锦水和萧南山,只是不等他起身赶客,就有人捷足先登了。
“锦丫头,瞧你夫婿斯文俊秀的模样,也是个读书人吧?家中做什么营生的?在哪高就啊?”
盛锦水看向开口问话的那人,他矮小精瘦,肤色黝黑,瞧着倒有几分面熟,只是自己已不记得在哪见过了。
乡野村民没什么讲究,平日闲聊时也会提及各家琐事。若说恶意倒也不至于,只是没什么眼力劲罢了。
肯定是老方头撺掇他来问的,盛大撇嘴,没忘了他和老方头有着七弯八拐的亲戚关系。
而老方头想把自家女儿嫁给吴辉不成,一直看盛家人不怎么顺眼。
若是老方头亲自来,盛大肯定是不会放他进来的,只是村民们世代居于盛家村,彼此间都有些联系,此时再计较,不免显得小气,明日甚至可能会有更难听的流言传出。
想到此处,盛大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巴掌,就为了那点面子惹得侄女婿不快,万一他和阿锦因此生了嫌隙,那自己真是没脸见去世的幼弟了。
好在萧南山脸上并无不耐,就在盛锦水以为他不会开口,想着该如何打圆场时,他已淡然回道:“确实读过几年书,眼下已有举人功名。家在中州,薄有资产,高就不敢说,总会让阿锦衣食无忧的。”
他还真敢说!
盛锦水压下惊讶,免得让人看出破绽。
盛大则是眨了眨眼,方才深藏于心中的忧虑已尽数褪去。如此能干,不太会过日子也无妨,总归银钱是花在他家侄女身上。
“举、举人?”方才那人结巴,秀才出身的盛竹在他们眼里已是十分了不得的存在,更何况已是举人的萧南山。
别说他了,便连盛大都谨慎了几分,甚至不敢再将他视作寻常晚辈。
士农工商,当初盛大就算再不喜唐睿做派,在盛锦水提出退亲时还是犹豫了。
为的,不就是对方的举人身份和将来的不可限量吗。
唐睿如此年轻,再苦读几年,说不定就能金榜题名。等做了官,他的妻子就是高人一等的官夫人了。
而眼前的萧南山,甚至比唐睿还要小上几岁。
面对他,谁也说不出质疑的话来,言行更没了之前的随意,反倒坐立不安起来。
今日情形远超盛大预想,他努力拿出派头,轻咳一声道:“这饭点也到了,辛苦我家侄女侄女婿从镇上过来,今日就不留大家了。”
眼下就算有脸皮厚的,也不敢赖着,纷纷告辞,瞧着比来之时老实了许多。
早知他们要来,盛大伯母和徐思在厨房忙活了半天,将一道道精心烹饪的菜肴上桌。
盛锦水在萧南山身侧坐下,见几人各忙各的,低声问道:“方才你说的都是真的?”
要说林琢玉,确实只是个小有资产的秀才,可萧南山,却是实打实的举人。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萧南山也压低声音回道。
盛锦水一时语塞,总觉得他的性情和从前自己以为的差别极大,似乎跳脱许多。
只是不等再问,菜肴已尽数上桌,众人视线都落在他们身上,此时显然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
盛锦水只能暂且将好奇压在心底,想着回去之后再问。
盛大伯母和徐思的手艺还算不错,只是不能与盛锦水的相提并论。
不过心意远比手艺重要,昨夜就下锅慢炖的鸡汤,量大管饱的东坡肉,炸得酥脆的溪鱼,还有自家地里才摘下的蔬果。
各式各样摆了满满一桌,足以看出盛家对这顿回门饭的看重。
“早前忘了问你们爱吃什么,可有什么忌口,就看着准备了些,”盛大忐忑道,“肉菜不多,但若有什么想吃的时蔬鲜果千万别客气,咱地里其他没有,庄稼最多。”
“多谢,已经很好了。”
到云息镇后,这大概是萧南山最随意的一餐了。从前就算没什么胃口,怀人和成江也会绞尽脑汁地将食材做出花来。
后来认识了盛锦水,她的手艺出众,将萧南山本就有些刁的胃口养得更加刁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有时心意远比手艺更重要。
这种被重视的感觉,他也曾经历过,但又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