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这时候,萧南山便会挑一味熏香点燃,安静坐在另一张书案前,偶尔帮忙抄录,偶尔为游记注解。
但更多时候,他会取一本杂记,和盛锦水默契地各占一张书案,翻看自己挑选的闲书,享受难得的静谧。
有时候,盛锦水甚至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不用做戏,也没有外物纷扰,只需按自己喜欢的步调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不过,这样的日子到底是短暂的。
很快,就到了回门那日。
她在盛家村出嫁,回的自然是盛家村。
今早盛锦水起床时,美人榻上已没了萧南山的身影。
这情形在平日并不少见,他向来觉少,若是醒了会自行披上外衣,到院子里的枣树下站一会儿,等盛锦水梳洗打理好再回来。
不过今日似有些不同。
听到动静的寸心进屋,帮她挽好发髻又上了妆。
等穿戴整齐还不见萧南山回来,盛锦水疑惑地问道:“公子呢?”
方才寸心见过自家公子,“应是同怀人出门了。”
看时辰还早,盛锦水点头,没再追问下去。
没多久,萧南山就和怀人回来了,怀人手上还多了个未曾见过的竹篮。
回门时要带的东西早已备好,盛锦水好奇但觉得开口追问有些冒犯,余光扫了一眼便不再细看。
此时,盛安洄也收拾好了行囊。
在家中一待就是数日,他要再不回私塾,别说盛锦水,怕是连好脾气的刘玉青都要不肯了。
见他独自上路,萧南山做主让成江陪同。
不等盛锦水拒绝,盛安洄就欣然应了下来。
怕他起疑,盛锦水只能吞下拒绝的话。
等目送两人离开,盛锦水和萧南山也上了马车。
有马车代步,他们没像盛锦水早前赶牛车那般起个大早,而是算好时辰,在午时前抵达盛家村。
赶车的怀人远远瞧见等在村口的盛大和盛安云,忙让马儿停下,跳下车拱手道:“盛大爷,盛公子。”
初见时,盛大便觉得林家连跟在身边的小厮都气度非凡,盛锦水的二姑姑甚至起过招他为婿的念头。
这才几个月,盛锦水就嫁到了林家,在自己看来气度非凡的成江怀人还要毕恭毕敬地唤他一声“大爷”。
“不用不用。”盛大拘谨地摆摆手,说什么都不愿受怀人的礼。
盛安云也不自在,但他比盛大见多识广,知道这时候再不自在也要端着,不能给堂妹丢人。
好在这时候,盛锦水撩起车帘下了车,萧南山也紧随其后。
盛大搓了搓手,尴尬地舔唇道:“阿锦,你和姑爷不用下来,直接坐马车到家里就是了。”
“大伯与舅兄亲自相迎,我和阿锦理应下车。”萧南山言行虽和平日无异,但在熟悉的人看来,已经堪称温和了,“二位不必拘谨,唤我琢玉就好。”
盛大和盛安云对视一眼,都悄悄松了口气。
萧南山不论是容貌还是气度都不似寻常人,气势甚至比他们见过的清泉县县令还要凌厉许多。
他们不怕其他,就怕林家觉得盛家礼数不周,因此轻看盛锦水。
如今看来,他也就是看着冷淡些,待人接物都十分谦和有礼。
若叫中州认得萧南山的世家子弟知晓他们心中所想,怕是会惊得不敢言语,在心里怀疑他们和自己所认识的萧南山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盛锦水回门,不仅是盛家的大事,也是盛家村的大事。
日头太晒,几人客套几句便一道上了马车。
方才还不觉得什么,等马车进了村子,盛锦水便觉察出了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