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锦水心里并未将他们看作买来的下人,见他们惊愕也不为难,耐心道:“若是觉得有难处,可尽管提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目光
都落在了苏合身上。
迟疑片刻,她问道:“姑娘仁慈,允我们读书识字。可我爹娘年纪大了,他们干了一辈子杂活,到这年纪再识字怕是晚了。”
她说的也正是其他人心中想的,更有甚者觉得盛锦水是在玩笑。
在他们看来,不管自己是不是买来伺候人的,总归都是来干活的,既然是干活,识不识字又有什么要紧。
“接下来的一个月,春绿每日会抽出一个时辰教你们识字。”盛锦水并不严厉,温声解释,“我不为难你们,一个月后若想继续学的就学下去,实在学不会也没关系,全看你们自己的意愿。”
回答众人疑虑时,她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几人。
大多面上兴致缺缺,也就那对姐妹瞧着有几分认真。
慢慢来吧,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正想继续,坐在一侧的三娘子却是突然道:“我能学吗?”
“三娘子想学,自然可以。”盛锦水笑着回道。
交待完要紧事,除老范和阿满,盛锦水将其他人都交给了春绿。
春绿晓得她的打算,指使起人来也不含糊。
佩芷轩虽歇业一日,但香丸的制作却是片刻都不能停。
碾磨香材只需力气,并不用什么技巧。
一下子多了十来个人帮忙,盛家院子里越发热闹,香丸产出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见众人各司其职,盛锦水让老范和阿满跟自己进了书房。
“坐吧。”盛锦水开口。
老范却是拘谨地站着,牵着阿满的手没有动作。
见他如此,盛锦水也不勉强,从书架上抽出几本账册交到他手中,“这是佩芷轩的账目。”
老范赶忙接过,眯着双眸翻看起来。
“记录详实,但记账的似乎是个外行人。”他的眼睛已大不如前,但在白日翻看几本账册还是能做到的。只是瞧他翻看账册时费劲的样子,也能明白为何他是近三十年的老账房,旁人还是顾虑着不敢聘用。
春绿记账的本事是盛锦水手把手教的,而盛锦水又是从张老板那学来的。
都是外行人,简单些的账目尚且能厘清,可随着佩芷轩日渐壮大,现下已经不够用了。
“你说的没错,记账的都是外行人。”盛锦水将账目交给他,也算是对他的一种信任,“往后佩芷轩的账目就由你来记,除此之外,还有件事需要帮忙。”
“姑娘客气,有事尽管吩咐。”对于眼前救自己和孙子于水火的盛锦水,他满心感激,无论对方要求自己做什么都不会推辞。
“除了识字,我还希望他们能学会记账。”盛锦水也说出自己的打算,“不用精通,你教他们几日,从中挑一两个做副手就行。”
账目也好,香方也好,这都是佩芷轩的机密,只有手里捏着卖身契才能全然交托。
至于春绿,盛锦水自然也是信任的。
只是许了对方自由,未免往后生分,有些事还是提前准备为好。
她的心思春绿也是明白的,所以在账目和香方这些事上极有分寸,从不多问。
“姑娘放心,我会认真教的。”老范赶紧应下。
交待完,盛锦水的目光才落到阿满身上。
大概是逃荒的路上受了惊吓,本就内向的阿满越发怯生生的。
老范途中教导过他几次,可到了云息镇后仍跟哑巴似的,不曾开过口。
到底只是五岁的孩子,盛锦水自然不会与他计较这些。
“阿满人小也干不了什么活,平日里就跟着你。我弟弟阿洄比他大几岁,现下正在县里求学,等他再长大些就跟着阿洄吧。”
“多谢姑娘。”闻言老范一愣,再开口时眼角已经噙泪。
盛锦水见不得这样的景象,让忠伯帮他看了眼睛后,便借口有事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