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子时常咳嗽,在州府时见有新鲜枇杷便买了些,熬成了川贝枇杷膏。枇杷膏本该用枇杷老叶,不过我听说枇杷老叶药性强,孙大夫提过林公子更适合温和的食补,所以就用了果肉。”说完,盛锦水也没什么把握,“不过吃前最好问过孙大夫,我不懂药理,也没什么把握。”
怀人神情复杂,犹豫过后还是没接过她手里的批拍膏,反倒出声邀请,“既然回来了,姑娘不如亲手将枇杷膏交给公子?毕竟是您的心意,由我转交似乎不妥。”
除夕夜前,两家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同寻常邻里并没什么区别,也就是家中小辈相熟后,交往才逐渐多了起来。
可再多也没出现过今日这样的事,向来稳重妥帖的怀人竟劝说她亲自登门。
看着手里的枇杷膏,盛锦水终于察觉出了丝异样,试探道:“林公子在家吗?若是他在,我便上门叨扰了。”
“在的,请随我来。”
怀人终是松了口气,自从家中再次来信催促公子回中州后,他就变得很不对劲。
怀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发生在自己公子身上的变化。
不过眨眼功夫,一个刚对人世间生出些许留恋的躯壳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生气,只留一片死寂。
便连踏进林家没几次的盛锦水都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怎么这么安静?”
平日里的林家也是安静的,可从没像今日般静得让人想要逃离。
“两位小少爷走后,家中便只剩下几个下人,后来又出了云叠的事。田嬷嬷没有管束好手下人,自请回了中州。”怀人只以为她说的安静是字面上的意思,开口解释道。
盛锦水没再开口,此时的林家让她回想起了那个雪夜,浩淼天地间只剩一片冰冷沉静的白,那种铺天盖地,让人感到绝望和窒息的寂静,光是想想就难以忍受。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终于停在了书房外。
此时怀人和寸心正守在门边,孙大夫则是没什么讲究地坐在门前石阶上,手边就放着他的药箱。
“公子可用过饭了?“怀人上前,压低声音问道。
“不曾,你怎么让盛姑娘进来了?公子的脾气你比我清楚,这时候不会见外人的。”余光瞥见许久未见的盛锦水,成江皱眉,“收到家书后,公子就将自己关进了书房,连孙大夫也没理会,也不知现下如何了。”
想起萧南山的身体,成江一脸愁容。
怀人自然也知晓萧南山的脾气,只是距离那时已经过去两日了。这段时日公子的身体好不容易养好了些,若再僵持下去怕是又要回到从前了。
“死马当活马医了,总要试试才知道。”怀人下定决心,上前敲响书房大门,“公子,盛姑娘回来了。”
第92章第92章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话音刚落,怀人便能希冀地望向紧闭的房门。
可他最后还是失望了。
一息两息……直到一盏茶后,门内始终没有回应。
“林公子这是?”盛锦水抬眸,问身侧神色郁郁的怀人。
就算心中曾希望盛锦水能打开公子心结,但此事毕竟牵扯萧家隐秘,不得首肯,他也无法尽数告知。
望着愁容满面却始终没有开口的怀人,盛锦水隐约猜到了其中难处。
不过既已求到自己面前,让她放手不管却是不能的。怀抱着亲手熬制的枇杷膏,犹豫片刻后,盛锦水还是上前敲响了房门,“林公子,我有要事相求。”
少女嗓音温软明媚,像盛夏沁人心脾的凉风,又似寒冬腊月里的暖阳,和煦亲近,轻易便让人卸下防备。
明明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几人却像是经历了漫长的等待,思绪在希冀与失落中来回往复,异常煎熬。
好在等待终于有了结果,下一瞬,木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
门内,萧南山隐在黑暗之中,鸦色长发垂下,发丝落在苍白的指尖,对比鲜明。
“进来吧。”或是许久未曾开口,他的嗓音喑哑。
但看神色却依旧沉静,与满脸的病容并不匹配。
两人进了书房,房门虽未合上,被留在外边的几人却不敢再靠近,只是默默守着,静候吩咐。
房内门窗禁闭,日暮时分的微光透过木窗落在眼前这片方寸之地。
任何气味一旦过分浓郁,便会变得格外呛人,就算是盛锦水亲手调的合香也不例外。
进来时没有防备,呛人的香味夹杂着化不开的烟火气息不断刺激着嗅觉,让本就敏锐的盛锦水不觉捂住口鼻。
她抬眸,只见熏香余烟缭绕,浓稠的仿佛散不开的雾气。
似是察觉到她的不适,萧南山回眸看了一眼,随即再自然不过地上前推开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