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听盛锦水客客气气地称呼自己小哥,不觉红了脸,搜肠刮肚地去想曾经听说过的香铺。
片刻后,还真让他想起了一家,“上月我送的两位客人曾提起过东市有家赵记香铺,它家的安息香的品质比奕州几家大铺子的都要好。就是其中一位东家是个胡人,一些人不喜欢和胡人打交道,因此香铺的生意不怎么好。”
“胡商不可信,赵记就不要去了。”说起胡人,盛安云当即黑了脸。
当初他就是受胡商蒙骗,重金买下所剩无几的蔷薇水,差点赔得血本无归。若不是盛锦水做出瓢香,他怕是要以死谢罪了。
盛锦水知道他心有芥蒂,也不开口反驳,只在心里记下东市的赵记香铺。
过了梁家香铺,郑管事又说起沿途几家食肆,邀几人明日一道来吃鱼。
可惜他们只在州府停留几日,怕是没有闲暇享用美食。
郑管事无法,只说离开前一定要为几人送行,以尽地主之谊。
说话间,马车在一家客栈外停下。
店小二殷勤,立即搬来下轿凳。
下了马车,盛锦水抬眸,却没看到本该悬于高处的招牌。
她刚想开口询问,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便迎了出来,瞧见郑管事后恭维道:“一早我就听到喜鹊叫了,还在想今日会有什么好事,没想到是您来了。”
“王掌柜别来无恙啊。”郑管事客套回他。
王掌柜嘿嘿笑了两声,招呼道:“几位快请进。”
张管事边往里走边吩咐道:“准备三间上房。”
“不用三间。”一旁的盛安云连连摆手,开口打断,“我和吴辉可以合住一间普通客房,让阿锦住上房就行。”
闻言,王掌柜一愣,心中惊讶。不过让他惊讶的并不是盛安云说的话,而是他竟然开口打断了郑管事。
“三间上房。”盛锦水开口劝道,“一路舟车劳顿,既然到了州府,该花的银子还是要花。”
他们是陪盛锦水来的,来之前她就没想过让两人破费。
盛锦水发话,盛安云和吴辉对视一眼,没再拒绝。
望着三人离开的背影,郑管事倚着柜台低声吩咐,“这三位是我的贵客,干活的时候上心些,但也不必太殷勤。”
看他面露好奇,郑管事用指节敲了敲台面,警告道:“之所以带贵客来这,就是因为我相信王掌柜的为人和客栈的口碑,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郑管事放心,我都明白,不该说的不该问的绝不多嘴。至于客栈里其他人,我也会吩咐下去,好好管束。”商场沉浮多年,王掌柜不是什么都要刨根问底的愣头青。
看对方郑重其事地反复交待,立刻猜到三人身份不同,要伺候的更加用心些。
见三人都安顿好了,郑管事也没久留,起身告辞。
盛锦水没什么胃口,便没用饭。盛安云和吴辉则吃了碗阳春面,垫了垫肚子。
收拾好东西,盛锦水坐在床边,捏揉着酸软的大腿。
恍惚间,她好似闻到了一股淡香,不是往日的合香,而是更加质朴天然的香气。
心中繁杂压下,盛锦水闭上双眸,在众多往日的记忆里搜寻,终于找到了这股淡香的来源。
安息香温柔平和,久闻回甘,有助眠之效。
在客栈里燃安息香再寻常不过,不寻常的是房里的安息香品质上佳,比她前世在崔馨月那见过的还要好些。
这不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上好香材!
本还有些疲累的盛锦水顿时不觉得累了,精神抖擞地打开房门,当即下楼询问王掌柜。
“安息香?”王掌柜摸着唇边两撇小胡子,他牢记郑管事的叮嘱,对三人的吃住十分上心,但又不会过于殷勤,“确实买过,我记得是在东市的赵记香铺。”
盛锦水好奇,“方才来时也听赶车的小哥提过赵记香铺,他家的安息香果然不是凡品,掌柜可用过赵记其他香料,品质如何?”
王掌柜解释,“除安息香外,我未曾用过赵记的香。不过这安息香是一位老客提起的,他倒是精于此道,想来不会太差。”
看他为难的样子,盛锦水也晓得是自己太心急了。
反正还要在州府停留几日,与其问掌柜的还不如自己亲自去瞧瞧。
打定主意后,盛锦水又问了从客栈到东市的路,这才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