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阿娘学过女红?”盛锦水问道。
大概是问的问题都十分寻常,婆子并没有阻止。
小姑娘觉得她亲近,认真回道:“学过些,不过阿娘不想让我继续学了,她说会熬坏眼睛。”
这倒是实话,同她阿娘想的一样。
盛锦水摸了摸她的脑袋后起身,对婆子道:“我是佩芷轩的东家,如你所见,这绒花便是铺子里的买卖。绒花不比刺绣,入门简单且没有诸多流派传承,近日有不少绣娘在我那学做绒花。我看小姑娘灵巧聪慧,颇有些天赋,若你们有意,可送她来学。”
想到她们最担心的,盛锦水又解释道:“绒花虽也精细,却远没有刺绣费眼睛,只要适时休息,不会熬坏眼睛。”
看着精巧的绒花,婆子脸上闪过一丝纠结。
听到能学一门安身立命的本事,说不动心肯定是骗人的,可这事她一人做不了主。
再说做学徒哪有不吃苦的,如今家里就一个宝贝孙女,就算再穷困,她还是舍不得。
看她犹豫,盛锦水也不多劝,只道:“这事不急,你们可以回去慢慢想。若是有意,便到云息镇来找我,佩芷轩在镇上有些名气,随意找个人打听就是。”
闻言,婆子垂眸瞧了眼天真的孙女,点头应下。
等祖孙走后,盛安安欲言又止,她守着本分,对盛锦水的决定从不多问。
现下虽不解却也忍着,心道阿锦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
盛锦水却是希望她多学多问,而不是万事不知,只等旁人给她拿主意,“阿姐是不是心中疑惑,为何突然让小姑娘学做绒花?”
“嗯,”见她肯为自己解惑,盛安安也不忍着了,一股脑道出心中疑惑,“绣娘们平日里和绣线绣针打交道,让她们半路转行学做绒花我能明白。可这姑娘年纪尚小,等出师还不知要过多久,且她家中未必舍得出买丝线的银钱。”
“阿姐说的在理。”盛锦水并不反驳。
闻言,盛安安更不明白了,“既然在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此时没有客人,盛锦水索性细细道来,“张老板的绣庄阿姐是知道的,云息镇说小不小,又毗邻真鹿书院,为何只她一家生意兴隆。”
盛安安不常来云息镇,对此并不了解,听她继续道:“张老板的绣庄价格公道,从不压榨绣娘。也正因此,但凡绣娘有绣品出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和她的绣庄。可云息镇之外的那些绣庄,只要有些财力都会尽力培养自家绣娘。”
盛安安一愣,没想到她已经想得如此深远。
盛锦水点了下她的额头,“眼下绣娘们半路出家,只能做些简单款式。真要做到独当一面,除天赋外就是勤学苦练,如今碰上好苗子,我自然要想尽办法收下。”
三言两语里,盛安安隐约窥见了她的野心。
只是不等她细想,便被一道熟悉的女声打断。
“还真是巧了,没成想你也在这。”身着华服,头戴帷帽的妙龄女子亲昵出声。
盛锦水回过神来,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崔馨月。
前世在她身边伺候多年,对她情绪的感知,盛锦水敢说自己比现下的暮蝉还要敏锐。
何况不知何时起,崔馨月待她越来越亲昵,甚至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该是我喜出望外才是。”盛锦水不知道这种变化从何而起,自然不敢得意忘形。
比起往昔,言行更是小心,不敢因此越界被抓到错漏。
崔馨月微微皱眉,其实她也更喜欢之前两人的相处,不远不近,各取所需。
只是想起兄长那日叮嘱,无论如何她都要做那个先行表露善意的人。
“今日庙会可准备了什么稀罕玩意?正好拿来让我瞧瞧。”
“往常铺子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几位姑娘送去,这次准备的和往常无异,都是平日常见的。”盛锦水开口解释。
隔着帷帽,崔馨月瞧了眼铺子里摆着的东西,确实和平常无异,心里霎时没了兴趣,“要是以后有什么新奇玩意可别忘了我。”
“那
是自然。”
盛锦水答完,两人又说了会儿话。
崔馨月不想误了上香的时辰,没多久便带着暮蝉离开。
望着两人背影渐远,盛锦水缓缓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