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叠表情有刹那的扭曲,她费劲心思攀附祈求的,在旁人口中竟只有一句不是良配。
“盛姑娘与我出身不同,自然觉得唐公子不是良配,于我这样的人而言,夫君年轻有为,疼我宠我就够了。”
她说得婉转,实际句句带刺。
盛锦水看她眼眶鼻尖泛红,脸上还残留着斑斑泪痕,好不可怜。
到了这时,她还有什么不懂的,人人所求不同,自己善意的提醒在对方眼里只是无声的炫耀。
“总归路是自己选的,往后不要后悔便好。”盛锦水收回目光,不再看她,“林公子,云叠是你的人,她与唐睿之间的纠葛我不便多言。只一件事,唐睿既然已经与旁人有了私情,我和他之间只有退婚一个结果。”
听到退婚二字时,云叠心头一跳。若不是尽力克制,心中的喜悦怕是要藏不住了。
与唐睿相处时,她未曾言明身份,此次比唐睿早归就是为了除去这个隐患。
本想着唐睿的举人身份能为自己保驾护航,顺利拿到身契,但看样子显然失败了。
不过盛锦水方才的那番话对她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拿捏男人的本事她学过不少,自信唐睿对自己的痴迷。
可再痴迷,进门后她也做不了正室,若是盛锦水主动退婚,那么她的机会就来了。
可惜她不知道,对方心里的欢喜并不比她少。
努力维持着脸上平静,盛锦水心里不受控制地多了一丝喜意,便连语调都轻快了不少,“不知林公子想如何处置云叠。”
被刻意压制的情绪并不明
显,但还是被萧南山察觉了出来。
他挥挥手,成江和怀人领命,扶起地上的云叠退出了厅堂。
几人从房里退出时,寸心还站在檐下,看到走得小心翼翼的云叠,短暂沉默后犹豫道:“云叠,你……”
话未道尽,云叠就已明白她的意思,“我们一起受过苦,你该明白我的心思。我不想再做砧板上的鱼肉,任人捏死的蚂蚁,我只是想过得更好。”
“可你所说的更好就是抢夺盛姑娘的未婚夫婿吗!”寸心抿唇,往日的情分在她开口自辩的刹那消散无踪。
云叠想要争辩,可余光瞥见身侧像看守犯人般看着自己的成江和怀人,弱声道:“我与唐举人两情相悦,这才私定终身。至于正妻之位,我并不敢肖想,往后定会奉盛姑娘为主,殷勤伺候。”
盛锦水早已下了退亲的决心,何必由她来表忠心?
这样的小伎俩,怀人成江不屑。
“恶心!”寸心看她这模样更觉恶心,还不如先前那般盛气凌人。
云叠不再与她争辩,垂首嘤嘤抹泪。
大门合上,门外淅淅沥沥的落雨声掩盖了二人的说话声。
萧南山听出她话中深意,问道:“你想借云叠之事与唐睿退亲?”
厅堂里只剩他们二人,萧南山又是沉闷的性子,盛锦水并不担心他会泄露自己真正的心思,干脆承认,“是。”
“云叠毕竟是林府的人,府中管教不严,才叫她做出这样的事来。”萧南山缓缓开口,“不管你本意为何,林府都欠你一个交待,退婚之事我会帮忙。”
“多谢林公子。”盛锦水的想法很简单,“我想赎回云叠的身契,让唐睿与我退亲。”
还未成亲便与他人苟且,甚至让人还有身孕。这样的退亲理由足够充分了。
萧南山沉声道:“世人对女子总是苛责些,此事你还是置身事外。我是云叠主人,由我出面正合适。”
盛锦水知道他说的没错,此事怎么看都是唐家理亏。可在寻常人眼里,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
更何况她与唐睿身份并不对等,或许会有人觉得她可怜无辜,但一提到退亲,只怕更多的还是指责她善妒,不够大度。
而等林府出面,自己再顺势提出退亲成全两人,不就变成了深明大义。
“好,此事就拜托你了。”
两人很快商议出了结果,此事既然决定交给对方,盛锦水就给了足够的信任,不再过问。
等离开时,雨已经停了。
本就在隔壁,婉拒了寸心后,她独自一人走在潮润的青石路上。
“姑娘?”春绿在门外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