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泽自然不要,放下手里的东西,同她隔着一道矮小的栅栏门说话。
“咳咳咳……”
李彦泽回头一看,几天没下床的齐佑微竟是自己批着衣从里屋走出来了。
齐佑微脸色的确很灰败,一身紫衣披在肩头像是厚重的毯子压在他身上。
他站在廊下瞥过来,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是靠着柱子静静看着,时不时咳喘两声。
“收下吧。我想给你。”杏儿神神秘秘地一眨眼。
李彦泽一笑,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当你这样送东西。”
“咳咳……彦泽……”
齐佑微的喊声简直算得上气若游丝了,李彦泽一转头手里被塞进了菜篮子,只得拎着篮子回去扶他。
“你没得风寒,怎么咳起来了?”
李彦泽皱起眉,挎着菜篮子扶住他胳膊。齐佑微不咳了,转过头看着他,眼珠子往下一瞥,看那个菜篮子。
“我难受,头晕,胸闷。”
“那就回去躺着,别再折腾了。”
齐佑微干脆头一歪,整个人非要委屈地躬着搭在李彦泽身上。李彦泽刚想推开,齐佑微就喊晕,最后只能把菜篮子放下,扶着他进去。
李彦泽没了灵力,最后一点还在齐佑微的心脉中,只能翻手给他把脉。
齐佑微的脉象还是那样,什么都看不出来,但那样差的脸色作不得假,也的确心声孱弱不规律。
“我耽误你了。”齐佑微半垂着头,未束起的发丝垂下,看着苍白憔悴。“如果可以的话,你恨不得前几天就走。”
“其实你现在就走我也不会怪你。”齐佑微另只手捂着心口,浓眉皱起,眼下淡淡的黑青看着可怜极了。
“反正早晚我也是要死的,怎么也活不到第二年的。”
李彦泽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又长叹一声,耐着性子听他说完。
“你的下属什么时候接你回皇都。”李彦泽掐诀,顺着他的脉调用灵力检查他的心脉,忍不住问他。
“皇都那么多能人异士,想来本事都比我大,总能让你好些。”
齐佑微摇摇头:“回到皇都,三哥还在想法子暗害我。他豢养了一披邪修妖魔。我这样肉体凡胎,怎么经受得住?”
“这不是只能躲在这里养病。”
李彦泽听完静默了片刻,收回探脉的手,看着齐佑微。
“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吗?不要再欺瞒我。”李彦泽总觉得他说的话有些违和。
如今太子殿下军政大权皆握在手,一个豢养妖魔的三皇子能把他逼到这个地步?
若是他没出现,齐佑微就真的会被三皇子设的埋伏杀了?真有这个本事,齐佑微又怎么可能到如今大权在握?
齐佑微恹恹的,苦笑一下:“你不信也无妨,反正你就要离开了。你还等着旁人把我带走。”
李彦泽又心软了,一双澄澈的眼睛写满了无奈。那个不明不白的吻后,齐佑微又离不开他照顾,他想离开又离不开。
李彦泽算是被块糖稀粘手上了,硬不下心肠,一点一点软着来也只能越来越粘手。
齐佑微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李彦泽找到了这样一个支点,将自己反复摇摆的心绪支撑住。
“好了,我暂时不会走。”
齐佑微听着这句话,一直压抑的阴暗念头都缩了回去,心里都畅快了,忍不住反握住他的手腕。
他知道,李彦泽喜欢桃溪村,这里民风淳朴,山清水秀,一切他不喜欢的凡尘俗事都可以在这里模糊掉。
只剩下一个病弱的公子和心善的道士。
他的日子要数着过,以前追求权势的刺激,现在他只想追求转头便能看见李彦泽。
只要李彦泽一直不走,那他也不需要用那些手段。
在这小院里,一日三餐便是头等大事。
李彦泽不想再多拿村民的东西,每天卖力地帮他们下地插秧,或者帮着赶牛车往镇上集市里去卖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