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错乱的喊叫自这方空荡荡的牢狱内猝然响了起来,裴庭用了全身的力压着凌郁刺向地面斜立的铁针。
“陛下你没事吧。”
“朕没事,阿韵别担心。”
“出血了……别动,你别动了。”昭韵宜双手顿在帝王脖颈间那抹刺目的红痕上,颤抖着翻找出帕子。
她方才一直在外面站着,听见里面慌乱的呼喊这才进来,不曾想,方一进来就看见了这一幕。
昭韵宜脸色苍白,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得了,锁针堪堪擦过帝王的脖颈,只差一点。
负责在外保护昭仪娘娘的暗卫随后赶进来,第一时间向帝王领罚。
暗卫们稍稍稍稍来迟,三两下就制止住的行刺的贼人。
“宜娘,宜娘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看,我将它保护地很好。”说着裴庭扯下腰间那块面料模糊不清的香囊:“它、它是有些脏了……没关系,以后洗洗,我洗洗就好了。”
说了半天,不见有人回应,入眼便是女郎充斥着泪花的双眸。
“宜娘……”
没有人再回他了,帝妃二人被簇拥着出了去,他被死死按住跪在坚硬的地板上,乌漆麻黑的香囊掉落,被暗卫捡了起来,随手扔进一旁熊熊燃烧的火盆,转瞬灰飞烟灭。
裴庭的目光一直都盯在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上,着一席菡萏粉的华服,似乎从没变过,可满眼关切对的却都是旁人,从始自终没看过他一眼。
——
玄真四年初秋,逆贼被抓归京,与之党羽一同被判以死刑,逆贼死之前,宫里的淑妃娘娘前去瞧过,自那之后,再无人见过淑妃踪影。
逆贼编造谣言,意在损毁陛下贤名,侵占大凛江山,自不可为人所信。
叛军所行一路祸乱多地,房梁倒塌,修砖添瓦,皆需帝王统一归管,所需之处颇多,实没有其余精力。
同月,岁秋。
陛下遣散六宫,立昭仪娘娘为后,朝中内外一片欣荣,群臣自发跪称赞圣明的颂声此起彼伏。
静谧时分,宫门缓缓开启,马车驶出宫门那刻,澜嫔掀开帘子一角,微笑着朝不远处站着的女郎挥手。
马车逐渐没了踪迹,回到揽阙宫,宫人们悄无声息退下。
凌郁走到昭韵宜身边,顺势和她十指相依,轻捏她的指尖,低头问:“莫要气了,可否赏脸原谅下朕。”
他才刚把人哄好,一不小心又惹人生了气。
历经百战的帝王,身后又站着那么些暗卫,又怎么可能那样轻易就被威胁生命,有些事回过神稍微想想就能明白。
“便要看陛下如何表现了。”
纤长眼睫遮掩了瞳孔内忽闪的笑意,少顷,娇俏的声音如是道。
裙摆飘扬,荡起层层涟漪。
余晖倾泻,鸿雁长飞。
斑驳阳光穿拂透过丹楹刻桷,红柱叠弋,地面上,一双璧影拉得倾长。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