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冷清清的声音,帝王眸子低沉,里面晦意翻涌,表面不显。
他曾数次来到这座宫殿,也曾数次如此刻般坐在她身边,却还是第一次听见她如此平淡的朝他问。
“你不愿意见到朕吗?”不及她开口,他片刻不停地接着道:“爱妃不记得了,你那日亲口答应过朕的。”
“民间乞巧,爱妃可要同朕一起。”
“臣妾自然是要陪着陛下的。”
可是现在……
夜色茫茫,冰凉的雨丝顺着风刮进殿内,瞧着窗外淅淅沥沥忽然下起的雨,凌郁冷着脸,面色阴沉。
雨幕突降,宫人们紧锣密鼓把东西收了起来,青草混合着泥土的芬芳席卷,似乎是天意。
月色中天,夜色融融。
帝王再次宿在了揽阙宫,起初妃子们还能以雨势渐大,陛下也许不得已被困住来安慰自己,可翌日听到养心殿传出的风声,她们却是坐不住了。
一时间,无数人的目光皆落在了这场四起的风波中一直安安静静,无甚波澜的灵华宫。
第70章后位他枕在她双膝上
万物归宁,四时有序。
宁静美好的午后,陛下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揽阙宫,彼时昭韵宜正坐在案前,翻看着手中那本刚刚找出的游记。
斑驳稀碎的光线穿过林叶空隙,沥沥暖阳笼罩在殿内依偎的二人身上。
女郎眼帘低垂,胳膊垂在两侧,静静坐着一言未发。
忽起的躁动散去,只余满殿静谧。
帝王踏入殿内,之言片语的沉默,没说几句,突然间便抽走了她手里沉甸甸的话册,道了句“朕乏了”后,便自顾自枕在了她腿上。
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浑然不记得昨夜是谁以怕冷为由,死死抱着她如何也撒手不放。
就算睡不好,也该是她才是。
雨水淅淅沥沥,困意翻涌,那一夜也就那样过去了。
瞧着男人安然的睡颜,静默良久,昭韵宜还是没有抬手把他推开。
他枕在她的双膝上,大片衣袍覆盖住她的,足够近的距离,微微低头,便能看见他眼睑下方隐约泛起的乌青。
一如昨夜身后很快传来的平稳呼吸。
风声低骤,言论疯传。
文武百官对她百般弹劾,言她红颜祸水,居心叵测,一言一语显然把她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
可时下阖宫上下,依然无人敢在她面前妄自非议,陈年旧灾,臣子野心勃勃,他最近应该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陛下虽未降罪于澜嫔,却还是将人禁了足,这些日子她在宫内呆着,即便想要出去,也未曾有人前来阻拦。
送来揽阙宫的宝贝琳琅满目,奇珍异宝摆满了后殿的库房,他日日过来,坐上不到半个时辰又会起身主动离去,时间短的,叫她每次连说些什么都不能够。
帝王呼吸均匀,双眼紧闭,似乎真的睡着了。
这样安安静静的相处,恍然间,他们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段缱绻的时光。
她抬起手,莹莹指尖虚勾勒着他面部轮廓,悬停在上方,不切实的温度似绒毛般轻轻抚过,希冀的触碰却迟迟未曾落下。
……
午后暖阳内,一则令人振奋又为之忐忑的消息如沸水般在宫中广泛传开。
数人争相探闻。
雾气缭绕,如数尽散。
厚重的板门‘吱呀’作响,尘土四散,沉寂多年的凤仪宫便再次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陛下濯命宫人清洗扫理凤仪宫,说是清扫,那浩浩荡荡的架势,几乎就要将凤仪宫前前后后悉数翻新了个遍。
凤仪宫乃历代中宫皇后的居所,自先帝仙逝而去,陛下入主新朝,这座引得万人瞩目的大殿便就此沉寂了下来。
陛下不会无缘无故命人清扫,种种迹象无不在表明一件事,这座沉寂多时的大殿即将迎来它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