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妇……”王氏还要说什么,余光中两名宫婢走进殿内,这才发现,香桶里的香已经燃尽。
两个时辰将至,王氏该告退离开。
分别前她紧紧拉着淑妃的手:“娘娘保重贵体,臣妇在家定会日日为娘娘烧香祈福,求菩萨保佑娘娘身体早日痊愈,方才臣妇说的,还希望娘娘可以多加考虑。”
方才淑妃已经告诉王氏,有嫔妃为她寻来了治疗咳疾的药方,只要她身子好起来,能在御前侍奉,一定立即将木牌重新挂回去,也会在第一刻给王氏写信。
听见承诺,王氏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顶着烈阳,王氏抱着孙儿一步三回头,在安乐宫牌匾下深深回望了淑妃一眼,才在宫女簇拥下离开。
淑妃不知注没注意到,静静垂眼,睫毛纤长,眼睑铺了层浅淡阴影。
第30章梦境烛火绰绰,芙蓉面隐在缱绻光晕内……
自上次出事后,养心殿内外侍奉的宫人里里外外皆被查了通,花玖宫锁宫闭殿笼罩的阴影下,近些时日以来,往来送茶水点心的宫人几乎不见踪影。
内侍轻手轻脚把新送来的奏折放在御案上,退出去时腰弯的更低。
就在近日,大理寺牢狱中新抓回了名囚犯,所犯何事,姓甚名谁众人一无所知,只有小道消息模糊传出来,那囚犯身上的罪名可能与最近发生的几起案件有关。
可前日半夜牢狱却出了事,囚犯突然在狱中中刀身亡。
贼人伪装成轮班的狱卒,在饭菜中下毒毒死了那些看管的人,事成后,拿走了他们挂在腰间的钥匙,这才打开牢门将囚犯杀害。
直到一个时辰后,巡逻的守卫才将事情发现,可那时,囚犯早因失血过多,倒在地上彻底没了生息。
狱门大开,沾着血的钥匙被随意丢弃在囚犯身旁的草垛上。
锦衣卫尊陛下指令追查,这一查,又扯出多名行迹存疑的官员,更有证据凿凿者,当日便被砍了头。
陛下还是先前的那位陛下,杀起人来仍然丝毫不手软,不过停歇半年之久,就有人会错了意,闷头往上撞。
内侍低头候在殿外,午间日头正盛,雕栏玉阶浸在阳光内,刺目的发白,地面覆来道暗影。
内侍哈弯了腰,他在养心殿内伺候多日,清楚这是陛下又要去宫中那位昭仪娘娘的揽阙宫了。
……
凌郁到时,昭韵宜已在廊中放置的藤木椅上睡着了,身上盖着张云丝锦衾,巴掌大的脸半埋在支起的柔软褥子内,睡的正深,阳光漫过花瓣绿叶,晃晃悠悠浮在廊檐内。
素玉候在一旁,替昭韵宜驱赶着蚊虫,这廊下哪哪都好,阴凉避光,除了那小虫子时不时飞过来着实讨人厌的很。
她瞟见走进院内的身影,正准备要去唤昭韵宜,帝王已然走过来,俯下身子。
她往后退了步,看帝王把藤木椅内熟睡之人抱起来,直到看着他们身影在延廊转角处消失,方才听到耳边的喊。
“素玉姑娘。”
“全公公。”一个小方盒交到她手里,她低头看去,认得那是止痒消红的香膏,再往两人消失的地方看去,微微愣神。
昭韵宜一觉醒来已是两个时辰之后,风吹的罗账分分合合,她支起身子,腰际覆盖的锦衾滑落,感受到手下床褥坚实的厚度,愣愣发呆了会儿,门口动静传进来,思绪逐渐回笼。
“娘娘醒了。”素玉放下茶汤,给昭韵宜盛去一盏,说了方才帝王来过之事。
“陛下待了多久。”
“大概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上午刚睡过半个时辰,她竟然又睡了这么久,昭韵宜微晃神。
素玉也发现了:“娘娘近些时日尤其嗜睡呢,可是哪里不舒服,可要素玉去请太医过来看看?”
昭韵宜摇头:“大抵入夏闷的慌,脑袋昏昏沉沉的,还有三日陈正守便会过来,不必麻烦。”
对啊,还有陈正守呢,素玉嗯了声,几日不见人影,她倒把这件事忘了。
现如今昭韵宜身体状况比最初好上许多,体内余毒渐渐消散,请脉便从最开始的三日一次慢慢转变成了现在七日一请。
汤药自还是要喝的,但也不像初始那样频繁,药材变换,苦味较先前比甚有减淡。
临近暮时,帝王来到揽阙宫,直至凌郁在身边坐下,昭韵宜才听见动静。
“在想什么。”帝王自然而然揽过她腰肢。
昭韵宜弯唇一笑,抬头望他:“陛下上午过来怎么不喊臣妾。”
她睡的正熟,他怎好打扰,但是这话凌郁没有说出口,只在心中想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