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都离开,孩子也被奶娘抱去吃奶,淑妃和王氏才能够聊些其他的事。
淑妃瞧出王氏似乎有话和她讲,这才趁机挥退宫人:“殿内没了旁人,母亲有话但说无妨。”
王氏眼含关切,瞧着淑妃熟悉又陌生的面庞,颤颤巍巍试探握住她的手:“最近这段时日…淑妃娘娘……过得怎么样。”
低头间,淑妃注意到王氏鬓边生出的丝丝白发,半年多未见,她的母亲竟苍老的如此之快。
淑妃亦带了哽咽,回王氏她在宫中一切都好,让她莫要担心。
宫里的妃子并不能随便出宫,除了特殊情况大多时候也只有年关岁末才能有机会与亲人相见。
此次还是因着常府迎来喜事,王氏才能得以携带孙儿进宫看望。
相别许久,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许是因那瓶甜杏,淑妃忆起往昔,眼中浸了泪,待两人情绪都平静了些,王氏擦干眼角的泪,眼中尽是担忧:“听闻娘娘生了病?现在还未好吗?”
坐下来这会儿,她已经听见淑妃咳了好几场。
“不是什么大病,母亲用不着担心。”
“太医可来看过?”
“看过了,一直用着药吊着,就是不知为何这病异常为顽固,想来,再过段时间怎么也该痊愈了。”
王氏点头,望了淑妃神色,思?许久还是开口:“听说娘娘让人撤了敬事房的牌子?”
“本宫生着病,在陛下面前咳嗽起来总是不好的,就怕引得陛下嫌弃,得不偿失,这才……”说到这,淑妃眼里带了惆怅,手中刚拿起的杏子也放了回去。
王氏连忙安慰:“娘娘自小聪慧,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母亲。”淑妃很是感动。
“说了这些,甜杏都没来得及用,来,娘娘尝尝味道可还和从前一样。”王氏掰开一半杏肉递过去。
淑妃笑着接过,正用着,却听耳边王氏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和先前不同,犹犹豫豫,眼神中亦带了躲闪。
她愣了下:“母亲还有话要说?你我母女间,不必如此拘束。”见王氏支吾不语,她笑了下。
王氏双手紧了紧,缓缓道:“臣妇在外亦有所耳闻,听说陛下近日时常踏入后宫?”
“的确如此,可惜本宫没有那样的福分。”
“难道娘娘就没想过提前些把那牌子挂回去?”淑妃抬眸,许是自己都察觉出话中的急迫,王氏停了下,才继续开口,笑了下:“其实依方才臣妇之见,娘娘的咳疾已经好很多了,就算在陛下面前侍奉,想来也是无碍的,娘娘……以为呢?”
说了这么多,话里话外也不过全然围绕同一件事。
“母亲此次进宫并不是来看望女儿的,对吗?”
淑妃看到王氏眼中的殷切,眼里的光淡了些,放下了手中另一瓣杏肉。
看见女儿这样,王氏心里也不好受,忙去拉淑妃的手,却被淑妃躲开。
“芷儿,娘不是这个意思。”情急下,她连宫规也顾不得了,直接唤了从前对淑妃的称呼。
淑妃姓常,单名一个芷字。
“父亲和叔伯们让母亲来说的?”淑妃想到什么,直接道,见王氏不说话便知道她是猜对了。
不由带了怒气:“这些话他们明明可以亲自来与本宫讲,却躲在后头,只派了母亲来,把担子全部推给您一人,他们在利用您,您难道看不出来,为何每次还要帮他们。”
即便是生气,淑妃的嗓音也是温柔的,倒像是自己受了委屈。
王氏清楚自己女儿的性子,看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芷儿,这些道理母亲都懂,可你让敬事房撤牌子,一撤便是三个月,母亲又何尝不担忧?”
淑妃扭过头,没去看她。
王氏掉起了泪,边擦边道:“你在皇宫里面,母亲再不能像以前一样时时护着你,现在你又一病多月不能侍寝,在陛下眼前久久不露面,万一……”
后宫中最怕的被遗忘,久不露面,再大的恩宠也能被磨平了去。
听到此,淑妃面色虽有所缓和,可身子还是没转回去:“母亲知道的,陛下本就不喜踏入后宫,你们急,又怎知本宫心中不急。”
可是就算急出花来,又有什么用呢,王氏听出淑妃言外之意,见她态度缓和,倒松了口气。
“可现在情况有所变化,娘娘也看见了不是,说句大不敬的,陛下再如何,说到底也是个男人。男人嘛,骨子里的劣根性都是一样的,娘娘有这样一副容貌和才情,又居得这般的高位,只要能得到机会在陛下面前多露露脸,恩宠雨露还不是早晚的事。”
“当然,娘娘身子康健自是排在这些事情前面,臣妇方才也只是提一嘴建议,一切安排,自然该由娘娘亲自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