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隐隐能察觉到自家小姐和那位生了龃龉,又不敢问,转头见旁边花圃中山茶花开得极好。便去摘了朵送给千镜滢,“小姐您瞧,这花开得极美。”
千镜滢看了眼那开得鲜艳的花,“呵”了一声。朝颜眼皮子一跳,便听千镜滢道:“开得再美有什么用?生在这高墙大院里也得给磋磨死。”
朝颜面色微变,就要小心安慰。下一秒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殿下您没事吧?”
“谁这么大胆?!”
待朝颜反应过来,转头便见四周已跪倒了一片。不远处一人站着,一只手捂着额头。朝颜心下一惊,一低头,反应过来原来是千镜滢适才一怒之下,将那枚石子踢飞,结果楚裕言正好过来,正中一击。
她脸色大变,扭头便见千镜滢在一旁站着,面色同样难看。
千镜滢自知闯祸,捂着脸无声哀嚎了下。待将手放下,面上俨然是一副关切担忧的样子。她迈着步子过去,“殿……”她话到嘴边,方见到楚裕言额头渗出的血痕。
她眼皮子一跳。死定了。给人踹成这样?!
她大脑一片空白:害一国储君破了像,且不论要给人戳着脊梁骨骂死,她没记错的话,犯了“大不敬”,好像是要被处以劓刑的吧?
千镜滢强压下肇事逃逸的念头。
这可如何是好?
奉樟魂都要吓出来了,一只手拿着帕子替楚裕言捂住额头,叫了声,“还不快……”传太医三个字还没迸出来,头顶扫来一道视线。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没再出声。
楚裕言看了一眼面前垂着脑袋的人,“跟我过来。”
千镜滢喘出一口气。她哑了一路,跟着楚裕言回到房中。
楚裕言扶着帕子在凳上坐下,“药箱在柜子第二层。”
千镜滢点了下头。将粗盐放在温水里化开,用布蘸了,轻轻在他额角擦拭。
她看着都觉得痛,“痛吗?”
楚裕言看她,“你说呢?”
她语气有些心虚,“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那里。”
她把沾血的帕子放到一边,取了消炎的药敷在伤处。所幸当时离得远,伤口不深,只是破了些皮。
若是楚裕言骂她几句,她倒不会这么愧疚,说不好还会觉得解气:报应!
偏偏他一句话没说,还把事情压下来了。
弄得她实在愧疚。
楚裕言看她样子,放柔了语气,“消气了?”
千镜滢低着头没说话。楚裕言见她这般,问:“用那么大劲,你脚疼吗?”
千镜滢怔了怔,没忍住笑了声,“好像有点。”
他脱她鞋要看,被千镜滢谢绝了。楚裕言五指扣住她手,“我只是气你为了某人同我生分,并非针对你。”
“可不管什么理由,当年分明是你欺骗我在先。”
她恨人欺骗她,利用她。
楚裕言扣着她的手收紧了些,“抱歉。”
他就这么盯着她,虽说是抱歉,语气却不见半分愧疚。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如此。甚至他不会给林冠清活着把这些事告诉她的机会。
千镜滢也隐隐察觉到了这点。她抬起目光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或许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眼前这人。
绕来绕去,谁是谁非似乎早已理不清了。仔细想想,似乎又是她醉酒调戏他在先。
千镜滢微微叹了口气,“算了。”
分清是非对错,最后也只是满足了秩序感和掌控欲。若是最终想心意相通,同声同心,靠的是彼此迁就磨合。
如今想想,有些事情也没那么重要了。
“你这伤”千镜滢又看了两眼他额角,“若是明日旁人问起,怎么办?”
楚裕言语气戏谑,“路过园子,不慎被野猫偷袭。”
“什么猫能抓成”千镜滢刚想说这理由太假了,触到他眼神,霎时意识到什么,瞪圆了眼,“你存心调戏我呢!”
楚裕言揉着她指尖,“自家夫人,怎么能算调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