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那一役,她很清楚,她和林冠清再回不到从前了。她体谅他的难处,但这不代表林冠清可以肆无忌惮伤害她和她的家人。
再有下次,她不会顾及旧情了。
晚些的时候,千镜滢得知消息,再过半月皇帝要组织春猎。
千镜滢有些规制上的问题想问楚裕言,半路去厨房煮了碗汤端去,算是感谢楚裕言昨日及时搭救。
她到时,远远见书房内灯是熄的。
看来人不在里面。
她犹豫着是否要回去,一内侍小跑着过来,他看见千镜滢手里端着羹汤,面上带着笑,“殿下去前厅议事了,一会就回来。天寒地冻的,您在书房里歇歇。”
千镜滢觉得来回跑也确实麻烦,略一点头,“多谢。”
她进了书房,将手里的盘子放下。已有内侍熟练地往屋里点灯添炭。全程目不斜视,动作利落,未发出半点声响。
事毕行一礼退了出去。
千镜滢在书房坐了会,觉得无聊,便想取张纸画画。空白的澄心纸被压在书册底下,千镜滢抬手抽了一半,纸堆下似有什么东西被带着掉到了地上,那是封信。
千镜滢连忙把东西捡起要塞回去。却见封头上一个“林”字尤为醒目。
她心中疑惑,“哪个林?”
楚裕言的书房里为何会有林冠清的信?
这只信封已经泛黄,看样子应该放了很久了。她被勾起了好奇心。算了,等一会楚裕言回来了问一下便是。
她提笔沾了墨水,随手画了几朵花在上面。画了几笔,楚裕言仍未回来。她有些坐不住,用手里的纸折了只蝴蝶。又把蝴蝶放在桌上把玩了阵,余光再次瞥到桌上那封信。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千镜滢告诉自己,看一眼,应当无碍吧?
若是很机密的东西,应该不会放在这?
而且,总没有什么是楚裕言能知道,她不能知道的吧?
千镜滢说服自己,小心翼翼将那信拆开。信上未上胶,必然是已经被人翻看过了。
里面只有一页纸,千镜滢飞快将上面内容掠过,在看到第二行的时候,她面色骤然泛白起来。
这封信,是北狄写给林苍连的!
时间是两国合谈之前,北狄来信,询问林苍连朝中战和两派具体虚实,以及皇帝态度。
那时财政正是空虚之时,皇帝早就想停战了。
这样的信必然不止一封。只是后来林苍连死了,才没把信息传出去。
两家世交,这些年竟是笑话!
爹娘在外征战,而林苍连却毫无顾忌地与北狄私通!
若是当年她嫁过去了,林苍连又会以何种方式拿她做人质威胁爹娘?千镜滢觉得恶寒。
这封信若是让皇帝知道,林冠清必死无疑。
对了,王府与侯府当年是旧交,以皇帝多疑的性子,万一因此猜忌爹娘……她捏着信的手微微收紧。
这件事林冠清知道么?楚裕言又是何时知道的?他是如何想的?
千镜滢思绪混乱,忽觉一阵冷风拂面,纸页被吹得哗啦作响。千镜滢缓过神来,看到窗外一道熟悉的人影缓缓走过。情急之下,她下意识将手里的信纸往袖中一塞,不防动作大了,不慎将桌上的汤打翻,眼见着汤水要弄湿书册,她手忙脚乱去扶。刚从锅里盛出的汤还未放凉,登时烫红了手背。
她连忙将手缩回。
楚裕言来时正见到这番景象,箭步上前,托起她手。
千镜滢原本就心虚,这一下更心虚,把手收回:“没事,不是很烫了。”
楚裕言吩咐了声,立时有人打了冷水过来。千镜滢把手放冷水里泡了泡,见楚裕言盯着她手看,目光有几分阴翳。
千镜滢假装没看到,“锅里还有,你喝吗?”
“不喝。”
“我还煮了好久。”
楚裕言看了她一眼,替她把手擦干了,拿了膏药涂在烫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