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许久,忽然福至心灵,将那片纸叠起一角,两面零散的墨痕完整连接在一处,拼成一个极简单的图案。千镜滢觉得那图案熟悉极了,瞬息过后,她想起什么。
早些年千镜滢念书到一半,时常走神,有时在本子上随意图画,有一次林冠清看到了,哭笑不得指着画上一个歪歪扭扭的圈,还有褶皱,问是什么。
千镜滢说是杏脯,正宁斋的杏脯。
这不是巧合。只是千镜滢如今不便出去,她此次来是查案,若是轻易出府暴露行踪,容易打草惊蛇。
该怎么办呢?
千镜滢思绪未散,屋外响起一道叩门声,那声音不大,只叩两声即止,倒像是在提醒什么。她将手里的东西又塞回袖中,站起身。推门出去,见楚裕言站在灯下。
夜里风凉,她连忙让人进屋。
“你怎么来了?”
“无事,就是看看你。”
千镜滢笑道,“我一个大活人有什么好看的?”她到矮榻上坐下,未管楚裕言。本想着对方应该会到她对面落座,却不想楚裕言直接做到她身侧。
矮榻不大,一人坐,稍稍宽余些,但若是两个人,便有些挤了。
千镜滢往边上稍稍移了移,仍觉得挤,驱赶道:“那里有位置,你到那边坐。”
楚裕言浑然未听到般,倒了杯茶水。
“那是我用过的!”千镜滢未来得及劝阻,楚裕言已端起茶盏自顾自喝了起来。千镜滢张了张口,最后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楚裕言视线若有若无在她面上掠过,过了片刻,他将杯盏放下。
“滢滢猜得不错,今日兴义酒楼里,那行人谈判的事,同我们此次调查之事相关。我的人要调查,倒还要费一番功夫,滢滢这般聪明,是如何猜到?”
“也没什么。我当时只打量了那人一眼,他身上衣服是寻常的料子,但脚下的靴子,能看出些端倪。靴筒略高,靴头微翘,应该是常年需奔走办公之故。但料子要精细些,形制不似普通便靴,有可能是官府里做事的人。加上西陵的人多穿皮扎或者麻鞋,脚底穿靴倒不常见。”
这人既然全身行头都换了,偏偏保留那一双靴子,大概是因为那靴子有不同意义。比如是上级所送,半是卖弄,内部的人看见了,也能知道此人地位不一般。
“只是因为这个,便能知晓?”
千镜滢总觉得楚裕言今日怪怪的,她大脑还有些乱,也未细想,只敷衍过去,“我也只是突然想到,只是猜测,不想猜准了。”她拿毛笔沾了墨汁,在纸上画了只王八,给楚裕言看,“厉害吧?”
她话落腰间一重,被一双手臂箍住,她不防这一下,手上脱力,笔险些脱手,笔下线条已然歪斜。千镜滢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秒一只手抓住她手腕,这一下力气不算小。千镜滢倒吸一口凉气,毛笔应声坠地。
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吻,是清冽的茶水味,有些泛苦。他似是感觉到千镜滢脊背有些僵硬,放柔了动作,舌头描摹过唇瓣,细细得摩过每一寸,却保千镜滢能跟上。
千镜滢避了避,“我们……出来是办事的。”
衣裳滑落在地。
千镜滢仰着头,灯光下,他羽睫寸寸分明,眼中似潮水翻涌,就这么落在人身上,不容人有丝毫躲闪。如同蚕丝铺成的网,严丝合缝,粘在人身上。
千镜滢伸手想去熄灯,手指还未能够着,被他扣住。
千镜滢喘息道:“太亮了。”
他埋在她颈间,雪白的颈被咬出痕迹。千镜滢瑟缩了下,下意识想避开。先前刺痛的一处似是被什么东西舔过,连带着冒出的血珠都被舔舐干净。
他哑着声,“亮些看得清楚些,不好吗?”
衣裳尽褪,千镜滢触到他视线,脸烫得厉害,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眼睛,声如蚊呐,“别看了。”
他的唇落在他耳边,又轻咬住她红得滴血的耳垂,被蹂孽得不成样子。
他对她的身体太熟悉了。
千镜滢支不住,下意识伸手拽住桌案,却不想扯到桌上的纸,带翻了墨汁。
力透纸背,顷刻间洇湿了一大片。
“叫我什么?”
千镜滢咬住下唇,尾骨发麻,叫不出声。他伸出手指抵入她齿间,逼着她发出声音。
“夫夫君”
“叫我的字。滢滢,叫我的字……”
这厮得寸进尺。千镜滢咬住她手指,势必不再出声。晚间,千镜滢伏在矮榻间,累的不想动弹。楚裕言将人搂着,不让她睡,“你喜欢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