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呢?
她把剩下的话咽下去,“析交离隙,不恃甲兵。殿下教的好。”
饶是知道这是敷衍之辞,楚裕言目光依旧动了动。他牵过她冰凉的手,带着人往回走。
千镜滢手脸被风吹得冰凉,这关头,楚裕言的手反倒有些暖。千镜滢只当他是做给人看的,由他牵着没说话。
冬日里草木凋零,唯有几棵苍松,四季常青,挺立在寒风中。夕阳西下,半爿院墙染上残红。
边上传来声音,“等用过晚膳,会有女官来教你管理内务。”
千镜滢收回神,转过头看他,只见到他那张如玉般的侧颜。鼻梁高挺,凤眸微挑,清霜般的眸染上一抹柔光。霞映橙塘。
他换下了朝服,着一身月白,衬得整个人愈发玉骨清像。
她下意识点头,半晌反应过来自己应下了什么,面色微变,“我……尽力。”
她心里唾骂自己昏了头,当真是美色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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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燃着檀香,轻烟如瀑,镶了绿松石的袖口,露出一只保养极佳的手,捻动着佛珠。
冯宣月坐在一侧。
太后面上露出笑,一只手轻轻裹住冯宣月冰凉的手,“这么晚了,传你这么远过来陪哀家用膳,累着你了。”
冯宣月柔声,“能陪皇祖母用膳,月儿高兴还来不及呢。”
太后点点头,“你是个好的,当初本有意把你许配给太子,却不想被定远侯府捷足先登了。哀家真心喜欢你,懂事,伶俐。”
冯宣月面上起了红晕,未来得及高兴,却听那头接着道:“三皇子也算年轻有为,若能配你,也是好的,你以为呢?”
三皇子?又关三皇子什么事?冯宣月面上红霞尽散,她揣摩着太后心思,恭敬道:“太子是储君,这些年月儿与殿下也算知根知底。可若是换个人,便未必了。”
太后看向冯宣月的眼里似有探究,最后还是点点头,“你说的这些,哀家也有顾忌。”
“皇祖母,何必舍近求远。”冯宣月微微一笑,“谁挡到路了,除掉便是。月儿就算嫁给三皇子,最后也是要费心抗衡。”
太后捻着珠的手一顿,她眯了眯眼,“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哀家再想想,幸苦你了。你也是,小时候你和太子关系明明挺好的。说到底,百钢化作绕指柔,若是能笼络住太子的心思,事情好办的多。”
“皇祖母说得这些,月儿又怎会不懂?可月儿实在找不到机会。”
“这个你不用担心,过几日元宵,宫中设宴,你去年办的极好。今年也帮着张罗张罗。太子文采斐然,宫里头规矩也再熟悉不过。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便借着哀家的名义,请教一下太子。”
冯宣月目光一动,“月儿明白了。”她就要起身。太后声色淡淡,听不出情绪,“你不想嫁三皇子,可是心有所属,对太子情根深种?”
“皇祖母放心,纵使月儿心悦太子殿下,可殿下心里没月儿。月儿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皇祖母给的,月儿知道轻重。”
太后眼尾露出笑来,她拍了拍冯宣月的手,“好孩子,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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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裕言效率极高。晚膳后,千镜滢刚回旒庆宫,便见檐下立着一道茜色的身影。
千镜滢猜到来人身份,脚步来了个急转,想到别处溜达一下再回来,却已经迟了。
“殿下请留步。”
千镜滢听到这一声,自知躲不过,只得调转回去,她神色如常,无半分偷溜被抓包时的心虚。
那女官瞧着四十出头,手里持着一只宫灯,烛光将她头顶的银渡金步摇照的分毫毕现。她福身行礼,“尚仪局掌事孙文君,见过太子妃殿下。”
千镜滢余光瞥见她腰间的银鱼符,当即觉得眉心狂跳:完了,来了个硬岔。无需孙文君自报身份,千镜滢也猜到了。
早些年楚绾明说母后派了个女官教导礼仪,不苟言笑,极为严苛。不出意外的话,就是眼前这位。
她面色分毫未显,只小幅度的点头示意,“孙尚仪,有劳了。”
“臣分内之事。”
千镜滢换过衣服,在锦垫上坐着。
“殿下,今日且从晨起问安礼仪学起。”
千镜滢心中奇怪,这些先前不都学过了吗?她正疑惑,只听面前的人又道:“‘不学礼,无以立。’要学成,非一日之功。臣侍奉宫中数十载,当引殿下遵守礼制,使殿下一举一动皆符合天地之序,方不负东宫表率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