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站在台下,“陛下,平清王已认下此事,只是说此事与世子无关,世子并不知情,此事皆系他一人所为。”
皇帝眯了眯眼,良久,方冷笑了一声,“传令下去,平清王杀良冒功,即日斩首。平清世子林冠清,流放西陵。”
“是。”
待人走远了,皇帝深吸一口气,扶着额头坐着。
梁鉴安坐在一旁,见状出声,“陛下可是忧心,世子和定远侯府的婚事?”
皇帝点点头,“知朕者,莫过于太傅也。”
梁鉴安摸了摸发白的胡须,缓缓道:“先前陛下指婚,是看平清王府坐有虚势。可如今这个情形,这桩婚事再没有成的可能。要想稳住王府,给个交代,又不让其势大,眼下再要找这么个人来,怕是不易。就算找到了,又岂是说指就指的?”
皇帝叹出声,“爱卿说的,也正是朕顾忌的。”
“陛下,‘毋徒耗彼,曷若收而用之’。太子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
皇帝浑浊的双目骤然睁开,他沉着目光思考片刻,抓住了銮座旁的扶手,“是啊。如今侯府手握兵权,若是能将千镜滢嫁入东宫,不仅可体现皇室恩宠重视,亦可为太子添加一大臂力。”相通这一节,皇帝眉眼阴翳散去。他转头看向梁鉴安,哈哈一笑,赞道:“卿真乃朕之肱骨之臣!”
“来人,传太子!”
第32章流言宫里下旨,说要指您做太子妃……
楚裕言进了殿,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点点头,“免礼,坐吧。”
楚裕言在旁边坐下,皇帝道:“从小到大,这么多儿子里,朕对你是最上心的。你是太子,朕知道,你吃的苦也是最多的。这么多年,你也没怎么让朕操心过。如今你也到婚配的年纪了。你看看,定远侯府家那位小姐如何?说起来,你们的事朕也听过一些,朕想听听你的态度。”
“与侯府联姻,关乎国家安定,朝堂百姓。是良策。”
皇帝浑浊的眸光动了动,点点头。楚裕言到底是梁鉴安带出来的,想法相仿,意见相同。
“那你呢,朕问你的意思。你自己怎么想的?”
楚裕言道:“‘以天下为己任,则必思天下之利,而忘己之私’。”
“这是你的想法?”
“是。”
皇帝点点头,“那你看,定远侯这个女儿如何?”
他看着楚裕言,不放过他任何一点表情。
“儿臣的看法,并不重要。”
千镜滢是怎么样的,不该由他来评判。她是一缕风,来去自由,本无需被套进礼仪枷锁和那些条条框框里。
皇帝见楚裕言神色淡淡,似并不关心,方才作罢。他原先听说伴读那几年千镜滢和楚裕言往来倒是不少,隐隐感觉自己这个儿子对她似有不同。如今看来,确实是多虑了。
自古红颜祸水,若是楚裕言对千镜滢真的有什么想法,他对这桩婚事怕是还要再好好想想。
如今看来,这桩婚事各方面倒极为合适。
是了,他这个儿子本就没得挑,克己守礼,识时达务,又怎会有什么私情?
“朕了解了,你下去吧。”
“儿臣告退。”
楚裕言出了大殿,正迎一缕清风拂面而过,衣袂微动。
风卷向湖面,穿过窗牖,扬起额前一缕发丝。下一刻,一双手伸出,将牖片合上。
朝颜神色担忧,“小姐,您担心着凉。”
千镜滢收回视线,看着碗里的饭,突然没了胃口。
“我记得上一次来汇香楼,还是和清哥哥一起。”
“小姐”朝颜正要出声劝慰,被一阵笑声打断。
“瞧着不可一世的,元宵宴出尽了风头,哪想遇到这样的事?”
“偏偏和平清王府搅在一起,她这名声算是臭了,以后再要嫁出去,可就难咯。”
这声音听着柔柔弱弱的,可说话人的心思却恶毒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