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路法会还要办上二十多天,等法会一结束,师兄你便随我去那花果山聚一聚如何,嘿嘿,我定是美酒佳肴宴请,不负我那千年前许下的诺言。”
他还记得那话,笑着同景元一起说起来,而对于那法会,他依旧好奇。
“你曾经可不像是会静心听得下佛经的猴子,如今也修成大功德,能护持法会了?”
景元摇头,他可没想到孙悟空竟然真就是其中一员,不过从魏征三缄其口,不谈孙悟空来历,想必也是因为他身后的大能,若是他们随口提到那些圣人们的名字,相比他们也会心有所感。
像是菩提祖师,景元相信他一定看出了许多,甚至于连未来走向,在他眼中也不过是掐指一算的事情。
他是仙舟的将军,也天然是巡猎的追随者,但是这个世界,不论是在菩提祖师门下的那二十多年,亦或者是他在俗世中独行的这些日子,这个世界呈现在他眼前的,唯有阶级。
他是个外来者,飘然独行客,而他的师弟孙悟空,却是个反抗者,难怪乎他们会成为朋友啊。
“我现在也懒得听,师兄,我可还记得你听课睡觉的事。”
“那当然是因为我聪明,一听就懂的道理,何必再听。”他站起身,指指外头,“走,出去走走。”
吃饱喝足,在歇歇神,就该遛弯了。
再者说,如今他当了个市井纠察的小职位,说不得别人听都没听过,每日里就是在街头打转,听些小道消息,然后再整理成文书上报给衙门。
听起来像个打报告的,但是更多的嘛,在别人眼里说不准,他是个小混混呢?
可是景元那天人一般的面貌让他看起来好像做什么都不打紧,就他落户长安城的这几天,巷子里头的人远远一见,那当得是惊为天人。
这媒婆差点要把他的门敲坏了,白发不打紧,外来人口也不打紧,落户了长安,就意味着他是个有背景的人,看他平日里也不缺吃少喝的,算是个‘有为青年’。
景元已经怕了这些媒婆了,更害怕大街上冲他丢手帕的姑娘,要知道,仙舟上的人们都没这么热情且大胆。
而孙悟空在干嘛?他在哈哈大笑,景元师兄和他相识那么久,他当然知道师兄的性格,顾全大局、智虑周全,当年反上天宫的时候,若是有景元在他身边当军师,指不定这天帝位置谁在坐呢。
亏的他信了那几个兄弟的话,结果一个两个全都被打得丢盔卸甲,他也是天真,复又信了那玉帝老儿的忽悠,成了那什么弼马温,现在也就那呆子天天念,拿来吵架都当成他的黑历史传。
景元瞥他一眼,转身避过了从楼上抛下来的手帕,像是那抛绣球的姑娘,手帕轻轻飘旋下来,见他避开,楼上那姑娘有些幽怨地瞪他一眼,赌气把窗户关上了。
景元只能讪讪一笑,抚了抚额头,和孙悟空穿过这嬉闹的人群。
街头的胡人没少见,因为佛教的大兴,西域三十六国自丝绸之路穿行过来,将外域的东西带到这里,又将东土大唐的物件购置回去,景元看向那些互市的摊贩,他也带了些好奇。
“听说你们西行一路走过西域三十六国,更是经历了许多独特的地方,见识想必也是广泛吧?”
孙悟空一挑眉,解下身上的钱袋子来,“师兄你要是感兴趣,那就看看啊。”
他是没有工资的,但是他师傅有啊,他师傅又用不上,那拿来养师兄,一样的。
唐三藏现在好歹是护国法师,没有脱去凡身,那便依旧遵循凡人地界的规矩,日日都有供奉摆在他面前,但是他却心中铸真佛,视世上欲望之源如无物。
他是料准了师兄想要隐居俗世,遵循这俗世的规矩,想当然地两袖清风,身无分文。
景元这下子更加汗颜了,他当将军时,俸禄也不少,但是拿去养徒弟了,现在又靠悟空师弟接济,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或者说,天下师徒皆如此?
“师弟,要是以后,我能回到自己的家乡,我也一点盛宴款待你。”
“哦?师兄的家乡?那我可就期待了。”
“哈哈,还早着呢,我下山时,老师只跟我说了一个字,‘等’,唉,可怜我一个老人家,流落他乡,尚不知能否归葬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