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亓谚特意卖关子,靠在椅背闭目养神:“到了你就知道。”
也许是这对话听起来让人浮想联翩,饶是有职业素养的专车司机,都没忍住往后视镜里看了两眼。
宁玛察觉窥视,也不再说话,直到车子停稳在那个熟悉的小区门口。
“你又租房了?”宁玛有点震惊,但转念想想也正常,宿舍那么小的地方,周亓谚的设备怕是都摆不开。
“几单元几零几啊?”宁玛问。
周亓谚勾勾嘴角:“和之前同一套。”
那这宁玛熟!
她在岔口丝滑右拐,也许是这许久不见的小区景色,唤起了宁玛的记忆,她突然意识到些什么,脚步停了下来。
“怎么了?”周亓谚侧目。
宁玛犹疑:“当初……你是不是压根就没退租啊?”
周亓谚回忆了一下合同上的日期,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宁玛沉默,欲言又止。
周亓谚瞥了她一眼,有些好笑:“你是不是想问,我知不知道你搬东西搬哭了的事?”
所以他真的知道!宁玛在心里尖叫!
“当时中介看到你哭,那架势惊天动地,于是他想办法联系到我,问我是不是真的要退租。所以我就多续了一个月的房,让他转告你慢慢搬。”
所以当初宁玛在心里感恩戴德的好人,根本不是原房东,而是周亓谚……宁玛天塌了。
说话间,电梯上升,两人已经回到熟悉的门口。但之前的门锁现在已经被换成了智能门锁,周亓谚手指一抹,门和灯都应声而开。
宁玛站在门口,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心情踏入故地。
她紧紧拽住包带,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也不敢抬头直视周亓谚的目光。她问:“当时我们可以称得上是不欢而散,我还……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你为什么……”
“因为我一直都喜欢你,即使分手了,也还是喜欢你。”他看着她,郑重的字字珠玑。
宁玛不可置信,这大概是她的人生里第一次得到如此笃定的回答。短短几个字,拥有着巨大的能量,像山洪爆发,像地壳运动,她束手无策,震撼甚至大于感动。
所以鼻酸和心跳都来得后知后觉,宁玛终于抬头,和周亓谚对视。
从第一次见面时周亓谚透露出来的触不可及,到此刻他的进退两难,他眼里的神采像深夜海上的渔灯一样飘摇不定,但又直直地,穿过雾气刺向她。
宁玛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像哽了一颗桃核,令她肿胀呜咽。
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企图用一些名人名言作为自己的锚点:“之前看电影说,不要温和地走入良夜,所以在那次的旅途中,我让自己放手一试,但结局并不美好。”
她已经带着哭腔——
“而且,你为什么要现在才说喜欢我,在波士顿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鼻酸的刺激很汹涌,宁玛的眼泪到底还是淌下来,“这房子我不要进了,一来我就哭……”
宁玛赌气转身,往电梯方向去。周亓谚眼疾手快地撑着门框,胳膊一揽,把人紧紧圈进怀中。
“对不起,宁玛。因为之前我一直都不敢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每次谈到未来的事情,你总是在躲避。”他把宁玛的脑袋按在自己颈侧,她的呼吸像一小簇火苗,只有这样才能融化他。
周亓谚自嘲一笑,落寞地闭上眼:“所以分手的时候,你说这不过是一段艳遇,我真的信了,你果然没那么喜欢我。”
“不……”宁玛想反驳,但又被周亓谚按回去了。
他摩挲着宁玛脑后的辫子,沉声说:“我已经知道了,辫子的含义。
“那天,sunapee雪场的一个教练问我,我的妻子呢?”
那个大哥也许是当教练的缘故,记人记得很牢,他看周亓谚当时脸色很臭,情绪上来的时候滑雪很危险,所以特意和他搭话,看能否让他缓和一点。
结果这个年轻的东方男人却好像没听明白似的,皱着眉,直挺挺地站在雪地上。
于是他比划了一下,说就是那个胸前扎着两条辫子的女孩,当时他看到这个发型,还以为她是未成年,没想到她害羞地笑了笑,说不是的,她已经有了爱人,这种两条辫子的发型在她的故乡,是属于已婚的标志。
周亓谚当时,大概就像刚才的宁玛一样震撼,接着阴翳散开,他的脸好比阳光下的雪道那么耀眼,甚至已经想好了,之后结婚,要让今天劝他去运动运动的左思元坐上席。
“所以……”两人竟然同时开口。
“你先说。”周亓谚放开她,但依然拉着她的手。
宁玛不好意思地破涕为笑:“所以,就是你发朋友圈说“冬天即将结束”的那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