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物握在手心硌得生疼,宁玛又想起一丁说的相亲,刚酸涩的心又硬起来。
花里胡哨的艺术家,骗人的鬼!宁玛恶狠狠拉开抽屉,把它们摔进去,耳钩把那幅辫子岩彩画上堆积的颜料都划出一道豁口。
她顺势拿出一对红珊瑚珠的耳坠戴上,噙着眼泪嘟囔:“喜庆点吧,才不戴那不吉利的。”
临出门前哭了这么一通,宁玛拿了两枚粽子包着敷眼睛,好不容易不那么红肿,她才打车过去吃席,最终姗姗来迟。
交完礼金从侧门溜进会场的时候,大灯已经关了,新娘正拎着裙摆在璀璨的礼台上,缓缓走向新郎。
南南嚼着凉菜,招呼宁玛:“这儿这儿!”
看来小林哥是把她和讲解部的姐妹们安排坐在一块儿了。南南也算是小林哥带过的“学生”,但和他们不一样,南南是那种家庭幸福、活泼明媚的女孩,来敦煌也是为爱发电。
“马上就能开席了!”南南摩拳擦掌。
“你饿了?”宁玛瞥了一眼,桌上的凉菜所剩不多,她记得自己包里还有小饼干,正准备掏给南南。
南南制止她:“不饿呀,主要是婚礼不就是来吃席的吗?我又不是没给钱。”
宁玛笑了笑,她这么说也对,但是对于藏族人来说,婚礼是一件很热闹的大事,尤其是最后大家会一起跳锅庄舞。只可惜宁玛也仅仅参加过一次而已,还是上学的时候跟着同学参加的。
“诶,听说小林哥和嫂子是去年相亲认识的,组里的那谁说,他们结婚这么快,是因为未婚先孕了。”南南附在宁玛耳边小声八卦。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流言蜚语会平等地落在每个人头上。包括宁玛自己,讲解部的人不清楚她和周亓谚的事,但大多知道小林哥以前对她有意思。于是从她落座起,就有无法忽视的目光投来。
但宁玛还是诚实客观的,她回答南南:“不是的,小林哥去年就和我说过他准备今年结婚了。”
T台上新郎新娘已经交换完戒指,开始互诉誓言,宁玛从没见过小林哥这幅模样,红着双眼热泪盈眶。
好巧不巧,这场婚礼的布景是蓝色调,深浅蓝色的花束和灯光交错,像海底世界或者星空一样梦幻。
宾客们的交谈声压得很低,令宁玛渐渐恍惚,小林哥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入耳膜。
“她是我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真好,宁玛嚼着椒麻鸡,辛辣的口感刺激着味蕾,她想起周亓谚当时也买过这道菜。像她和周亓谚这种,就属于错误的时间错误的人吧?
“宁玛,你……还好吗?”南南突然歪头到她眼前,语气小心翼翼。
“嗯?”宁玛如梦初醒。
南南递给她一张纸巾,沉默示意。
“没事,咳……被辣到了。”宁玛清了清嗓。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对小林哥……”南南欲言又止。
“南南,你有想过结婚吗?”宁玛问。
“和谁结啊?我早就分手了。”南南用力地转菜盘,津津有味中,“你别说,这席的味道还不错。”
“啊?”宁玛一愣。南南比她稍晚一些来敦煌,作为应届毕业生,家长护送来入职是常见的,但当时陪着南南来的是她男朋友。
小伙子和南南一样开朗,可他比南南更精于人情世故,拎着两大篮杨梅过来。吆喝着给所有人尝,说这是他们特意带上飞机的,几小时前还在树上长着。
讲解部的老师们纷纷涌上前,毕竟这么新鲜的杨梅真的很难得,甚至连宁玛当时也凑巧被分到了两颗。
南南和男朋友一起分杨梅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两人真的很合拍,宁玛不由问她:“为什么分手啊?”
南南擦了擦嘴:“追求不一样呗,他要回老家,虽然说我不一定要在敦煌一辈子,但我更不想去他老家。”
何其相似的理由,宁玛也把嘴擦了,正襟危坐继续求知:“那你们分手后还联系吗?”
南南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筷子都停在了半空中:“联系啥啊,早都拉黑了,不删留着互送结婚礼金吗。”
南南冷笑一声,记忆追溯中打开了话匣子:“当时是我先拉黑他的手机号和微信,后来过了很久,我重新登录之前和他一起玩过的游戏,才发现他也早把我拉黑了,他才牛,全平台拉黑。”
南南把可乐一饮而尽:“不过这也正常。”
“这正常吗?”宁玛混乱了,她沉吟着问,“那……分手之后没有互删,还偶尔聊天,甚至一起吃饭的正不正常?”
“那种能叫分手吗?那是渣男在玩藕断丝连的情趣。”南南下定义。
“是吧,我也觉得。”宁玛摸摸鼻子。
南南顿了顿,觉得不好一竿子打死:“当然,也可能是来求复合的吧。”
宁玛在心里自嘲一笑,这不可能,毕竟他都回家相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