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玛这才想起,去年的时候小林哥就和她说过,他要准备结婚了,那时候她和周亓谚还在一起呢……时间过得真快。
请柬里两人的婚纱照十分登对,最末尾写着诚邀各位亲友来见证。宁玛看看日期,正好是端午假期的最后一天,地点就在敦煌市中心的酒店。
“快乐小马:恭喜!!!我一定来!”
紧接着宁玛开始翻箱倒柜,找出囤了几年也没用完的文创红包,端端正正写完小林哥的名字,又打开手机准备再看一眼请柬,把新娘的名字也写上。
结果扫一眼手机,又看到了焦一丁的消息“宁玛,你现在在宿舍吗?”
端午作为上半年的最后一个节,大家都卯足了劲想要好好过,以至于手机传来的消息提醒都层出不穷。
宁玛虽然疑惑焦一丁问她这个干什么,但还是回复“我在的”。
“焦一丁:那你方便下楼一趟吗?我在你楼下,给你送点粽子”
这么热情……社恐难以招架。宁玛在手机上回复完,立马硬着头皮下楼,她确保自己笑得礼貌灿烂,小跑着打招呼:“丁哥你太客气了。”
宁玛的目光移到焦一丁手上,左右手各拎着一个塑料袋,重量大到已经给他的手指勒出红痕。
宁玛震惊:“这么多!”
焦一丁笑:“一份给你,一份给周老师。本来还说让周老师带给你,结果他自己倒提前跑了,到底相亲更重要哈哈哈。”
宁玛几乎是下意识地诧异反问:“相亲?”
“对啊,他回北京相亲了,你不知道吗?”焦一丁也愣。
宁玛突然就觉得手里的粽子有千斤重,脸也像干裂的泥板似的,扯不出一个完整的表情。
她强撑着自己和焦一丁友好告别,然后独自转身上楼。路过周亓谚家门前时,她停了下来,面对那重厚厚的铁门,宁玛心情沉闷,过了很久很久,她终于红着眼睛小声嘟囔了一句:“谁要和你做朋友。”
北方人热情大方,焦一丁给的粽子是实打实的多,宁玛的冰箱只有半人高,不论怎么塞都塞不下。
宁玛被迫开始整理冰箱,但反而在整理之下,她的心情好像也在一点一点重建。
不管怎么变化,只要上好班、认真学习、努力攒钱,就没关系。
宁玛还是一如既往的,能很快安慰好自己,像草原上一切不折不挠的动植物。
接下来,宁玛无奈开启了一天三顿吃粽子的生活,早上吃蜂蜜白米粽,中午吃咸蛋肉粽,晚上吃蜜枣粽。因此到最后一天,终于可以去小林哥婚礼吃席的时候,宁玛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激动。
为了以示尊重,宁玛扒拉着一下自己为数不多的衣服,挑了那条靛蓝的连衣裙穿。
“有点空。”宁玛站在穿衣镜前打量自己。
少数民族都习惯佩戴很多饰品,宁玛日常已经很简约了,但是婚礼这样的热闹日子,让她忍不住想往身上挂点什么。
“对了,耳环!”宁玛打开抽屉,找出那对失而复得的绿松石耳环,这颜色和今天的裙子正好能搭上。
它至今仍躺在周亓谚准备好的黑丝绒盒子里,“卡哒”一声翻盖,宁玛捏着耳钩提起它们,大份量的耳坠子一离开,底下那层卡纸就弹开来。
不对,这好像不是垫首饰的卡纸,而是对折起来的留言卡。
宁玛几乎是屏息打开,上面墨痕深邃,一笔一划都镌刻得珍重,只有短短的一行,是周亓谚的字迹。
“我们一起看过那么多的湖,未来还能一起去看海吗?”
除夕那夜,宁玛在风雪中抵达波士顿,窗外冷冽而屋内醺暖,白墙上的投屏散发着幽亮的光。
周亓谚搂着她窝在沙发里,目不转睛地看她。
“想吻你的耳垂。”他嗓音温哑,“但又舍不得摘下你的耳环,很好看,像蓝眼泪。”
“蓝眼泪是什么?”宁玛被周亓谚的气息笼罩着,已经有些晕头转向。
“一种浮游生物,在夜晚会聚集在海岸边,散发出蓝色萤光。”
“听起来好像很美。”宁玛想像了一下。
“嗯,春暖之后带你去看。”
“好呀,我还没看过海呢。”
吻细密地落下来,最后这耳环到底还是在厮混中,掉进了沙发的空隙。
耳环失而复得了,但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强烈的情绪涌上来,世界上最微小的湖泊在她眼睛中聚集,晶莹涌动。宁玛耸动鼻子,用手背擦眼泪,但还是漏了一颗,滴落在卡片上,洇出圆圆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