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也没有再开灯,只是一起窝在沙发里,就着月光闲聊。
第二天,周五。
宁玛虽然请好了调休,但忘了关手机闹钟,早上六点半铃声准时响起。
宁玛睁眼,房间里还是黑漆漆一片。周亓谚的胳膊搭在她肚子上,闹铃也让他有些朦胧,他下意识收紧动作,勒得宁玛哼唧一声。
“弄疼你了?”周亓谚含混问,低头在宁玛颈边吻了两下。
宁玛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捧住周亓谚的脸,有点兴奋:“我看你也醒得差不多了,我们起床吧?”
“做什么?”周亓谚半眯着眼,任她揉搓。
“吃早饭啊。”宁玛眼睛亮亮的,“我请你!”
周亓谚瞥了一眼窗帘缝隙,外头的光还没宁玛的眼神亮,这早饭也吃得太早了吧?
但宁玛兴致足,他也只能无奈失笑,跟着宁玛起床洗漱去。
这房子的位置很好,临近党河,市政大楼和好几所学校也在周围。人流量大,小吃店自然也多。有一家很有名的羊肉合汁就开在这个小区楼下。
“羊肉合汁是什么?”清晨温度低,周亓谚和宁玛贴着走。
两人沿着小区外围的墙根前行,一路上白烟蒸腾,周围中小学生拿着早点赶往学校。
宁玛已经被飘来的食物香气弄得垂涎三尺了,既然周亓谚在问,她也顺便细细道来:“羊肉合汁,就是把粉条、豆腐、猪肉丸、袈裟、木耳、肉片通通放碗里,然后用熬了好几个钟头的羊肉汤反覆热浇入味。”
“袈裟?”周亓谚疑惑。
此刻他们已经走到合汁店门口,因为来得够早,店里还有一两张空桌。
宁玛指着窗口,已经加好了料的碗里头,说:“那个就是袈裟,你吃了就知道了。”
宁玛点单两碗,坐下来等待热气腾腾的早餐。小吃讲究效率,出餐飞快。
周亓谚还记着那个袈裟,第一口就选了它。咀嚼后他轻轻佻眉:“鸡蛋饼夹肉泥,叫袈裟?”
经过油锅烹炸之后的鸡蛋饼,金黄酥香,颜色确实有些像袈裟,但里头夹的是肉泥,这让周亓谚没法不进行恶趣味联想。
“等会儿我要回院里一趟。”宁玛啜着热汤说。
“上班?”周亓谚问,因为今天还是工作日。
宁玛摇头:“我们食堂大师傅,托我画了一幅画,我画完了还没来得及给他。”
“我能一起去吗?”周亓谚看向宁玛,真诚无害。
宁玛纠结两秒钟,叹气:“来吧来吧!”
两人直接打车前往,太阳总算完全升起,照在身上平添一丝暖意。
宁玛跑回画室,周亓谚跟在她身后。工作日的画室明显热闹得多,交谈声从走廊两边的房间里传出来。
偶尔有他不认识的人,在走廊与宁玛相遇,他们瞥瞥周亓谚,然后露出同事间促狭的笑,再相熟一些的,就打个招呼。
直到推开门,那间小画室安安静静对周亓谚敞开。熟悉的画材气味弥漫着,静谧到能看见一缕缕光线下的丁达尔尘灰。窗下摆了一排斗方大小的泥板,大略一数有七八块。每块泥板下都压了一张纸条,记录明白所用原料的数据。
“这就是你说的实验?”周亓谚问。
他想去看,却被宁玛抬手挡住眼睛,她耍赖:“你别看,才刚开始,等我成功了再说。”
周亓谚被宁玛推搡出去,然后他接过宁玛搬出来的全开大画板,画面上被宁玛用牛皮纸包上了,什么也看不到。
“食堂大师傅要这么大的画?”周亓谚皱眉,“挂在家里吗?”
“是婚礼迎宾板,他儿子结婚。”宁玛把画板的重量全部交给周亓谚,自己转身锁门。
“走吧,扛到食堂去。”宁玛说。
等两人把画板带到食堂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快九点。食堂没有人,也没有开火颠勺的轰隆声,只有李师傅在踱来踱去地焦急等待。
“哎呀你可算来勒!”李师傅看见宁玛姗姗来迟,赶紧上前把大画板接过来。
周亓谚只觉得有一股巨力,从他手里把画板抢过去的感觉,不愧是整天颠勺切墩的大师傅。
李师傅操着一口地道西北音,发现了画板后的周亓谚,一愣,问道:“这娃帅么,是谁?”
宁玛腼腆一笑:“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