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吹干了?”周亓谚匆匆往后一瞥,关火装盘。
宁玛盘腿坐上沙发,捧着脸摇头:“好饿,我先用毛巾包上,吃完再吹。”
她穿着白色的薄绒家居服,顶着奶油黄的包发毛巾,胸前还有两颗小花扣,舒服到全身心放松。
看宁玛没有要从沙发挪到餐桌来的准备,周亓谚无奈一笑,只好给她把饭端到客厅。
宁玛把电视打开,随机找了一个音乐综艺看。周亓谚坐在她旁边,两人默默地端碗吃饭,勺子偶尔碰壁,发出清脆却充满食欲的声音。
没想到周亓谚的厨艺这么好,宁玛吃得差点咬到舌头。
电视里,男女歌手一起在台上高歌,周亓谚问:“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啊。”宁玛嘴里鼓鼓囊囊,“但这歌还行。”
“嗯。”
又过了一会儿,周亓谚突然说:“吃完饭给你看个好玩的。”
宁玛的心立刻被吊起来,尤其是,当周亓谚洗完碗后出来,把灯都关了的那一刻。
藉着窗外稀薄的月光,周亓谚抱来一堆电子设备,宁玛只认识里头的VR眼镜。
近些年,院长大搞数字化,也有很多艺术团队过来与莫高窟合作,VR体验项目做了不少,宁玛多少也观看过。
“是你的作品吗?”宁玛有点激动。
“嗯。”周亓谚先帮她把眼镜戴上,“很早以前的,因为这个装置带过来最方便。”
周亓谚的手指从宁玛发间穿过,轻柔地帮她将带着潮气的长发掸在背后。
头上陡然加了重量,宁玛在一片漆黑中睁眼,其他感官似乎一瞬间被放大。
“里头还穿了衣服吗?”周亓谚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啊?”宁玛不由自主有点结巴,“穿……穿了。”
“嗯,我手有点凉。”
宁玛刚想问,和他手凉有什么关系。下一秒,宁玛就感觉到,周亓谚掀开她的衣角,双手从她腰侧包裹过来。
她几乎整个人都被周亓谚从背后圈住,他的下颌轻轻点在宁玛的肩窝里,呼吸声清晰地传入宁玛耳中。
宁玛对这样的频率很熟悉,很多次,她听着这样的声音从手机里浅浅传来。虽然此刻她仍然看不见周亓谚,但来自肢体的触碰和柠檬气息环绕着她。
男人的指尖带着凉意,划过她小腹,带起一阵颤栗——他好像放了一个什么东西在宁玛肚脐上方。
“是传感器。”周亓谚轻声解释,“别紧张。”
将一切束带都调整好,接上线路。宁玛呆呆地站在客厅中央,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听到周亓谚辟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
几分钟后,周亓谚说:“好了,向前看。”
黑暗中远处,好像有一粒萤火微光。渐渐的,光点越来越多,汇聚成数据流,像飞毯一般盖下来,黑夜转为光明。
宁玛看见千丝万缕的线穿梭,然后慢慢变粗,最终成为虬结的根系。原来她站在地底下。
巨大的芽破土而出,飞速向着天空窜去,开出妍丽的花。宁玛不由屏住呼吸,想要看得更仔细一点。但陡然之间,那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光点重新解构,漂浮半空。
又过了一会儿,整个空间开始共振,无数光纤伸展繁茂。
周亓谚瞥见宁玛的胸腔在月光下急促起伏,笑着问:“看见什么了?”
“格桑花。”宁玛的声音怔怔传来,像在梦中,“很多,很多……”
藏族将草原上一切不知名的小花,都称作格桑花。
“这些花,都是你画的吗?”宁玛抬手,似乎想要在虚空中触碰。
“是,也不是。”周亓谚玩味地否认,“它们为你而开,是你的呼吸,催生了它们。”
“我第一次看见的是一株被绞杀的歪叶榕。”周亓谚将程序退出,靠在沙发上。
宁玛摘下眼镜,摸着肚子:“所以,这是个呼吸传感器啊。”
“嗯。”
“好神奇。”宁玛的思绪,似乎仍停留在刚才那个奇幻之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