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亓谚默了一瞬,问:“所以,祝他相亲顺利?”
宁玛的心下沉,点点涩意弥散。这好像不是她期待的回答,但她想听到什么呢?明明她自己也不敢说下去。
她手机屏幕上有一粒灰尘,好像粘在了周亓谚袖口一般,宁玛偷偷抹掉,然后抬头弯眼笑:“我最后也这么祝福他的。”
两人相互看了对方一会儿,宁玛说:“我这里要天黑了。”
“那挂了,回宿舍注意安全。”周亓谚说。
挂视频之前,宁玛叹了口气:“你……画完之后不用着急过来,先歇两天。”她顿了顿,“我怕你猝死。”
随着屏幕的熄灭,周亓谚偌大的房间里又变得一片死寂,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只有各类电器运作的白噪音。
他看起来很憔悴吗?
周亓谚起身洗了一把脸,在镜灯的照射下看起来确实有些惨白,胃里也有隐约的不舒服。
他找出药箱,抽出一支护胃冲剂喝下。
接着周亓谚躺上床,空空荡荡的,他想起宁玛睡在旁边的时候,呼吸起伏像小兽,随着她的频率一起呼吸,总能很快入睡。
这一刻,周亓谚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和小林有了一样的想法。
其实当时周亓谚也有思考,宁玛突然说小林去相亲的言下之意,但他下意识认为,宁玛没有那个意思。
虽然她以前有戏谑过自己,攒珠宝当做攒嫁妆,但周亓谚并不认为宁玛是在恨嫁。
所以,在突然说出小林想成家那一刻的宁玛,是在想什么呢?
周亓谚拿过手机,手指在26键上逡巡犹豫。
而宁玛此刻坐在公交上,正慢悠悠地返回研究院。她查了一下钱包,当初周亓谚结余的钱还一分没动。
她琢磨着,要不买点东西放房子里,至少四件套和被子枕头是要添置的。
但宁玛刚想打开购物软件,周亓谚的消息就弹了出来,一笔开门见山的五位数转账。
“ZQY。exe:如果你愿意,把它当做暂时的家吧,随意装点。”
宁玛发回一个问号:“什么意思?”
“ZQY。exe:就是你提到小林时候,想的那个意思。”
你最好真的知道我什么意思,我自己都说不清……宁玛想要嘟囔,但嘴角却在上扬。
“快乐小马。dll:钱我收了,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睡觉!”
然后周亓谚看见,对面系统传来“已接收转账”的消息,他才终于一笑,将手机抛开,掌心搭在酸涩的眼睛上。
宁玛终于能毫无负担地接受他的转账了。
大半个星期过去,宁玛在网上买的日用品,也都陆陆续续到货。
宁玛看了一眼物流消息,既然要去小区,她琢磨着待会儿就不去食堂了,直接在楼下买点菜,自己做。
十月中旬的敦煌,秋高气爽,胡杨树已经开始渐渐变黄。宁玛把摇粒绒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顶处,把自己小半个下巴都包进去。
双麻花辫为了画画方便,也被打了一个结,现在松松地垂在背上,在弹开的边缘摇摆。
宁玛踩着夜色上楼,洗切配,给自己做了回锅肉和番茄炒蛋,另一边的小锅还咕嘟冒着泡,在煮甜茶。
电饭煲喷气的间隙,宁玛花十分钟进入到暖气全开的浴室,把头和澡都洗了,浑身飘飘欲仙的出来,米饭也已经蒸好。
碗筷摆放整齐,甜茶也在暖黄的灯光下冒着热气,宁玛突然觉得开动之前应该记录一下。
于是她给周亓谚拨了个视频。
波士顿正是上午,周亓谚睡眼惺忪地接了,人还躺在被子里。
“我吵醒你了吗?”宁玛问。
“我差不多也该起了。”周亓谚捏了捏眉心。
宁玛抿唇一笑:“你猜我现在在哪?”
“我租的房子里。”周亓谚笑笑,一猜一个准。
“行吧……”宁玛知道瞒不过他,即使没露背景,透过灯光也能被周亓谚的眼睛分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