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亓谚鼻腔轻笑:“地主把那些年轻的女佣,纳成小妾,这样一来,工还是一样的做,但工资就不用给了。”
“啊……”宁玛醍醐灌顶。
周亓谚提醒宁玛:“钱还退我吗?”
“不退!”宁玛悟性很高,铿锵有力,“我要和你们这些地主拼了!”
周亓谚笑,疲倦让他的声音淡淡的,温柔像夜色一样浓稠:“宁玛,我想你了。”
老旧的手机,聊几句就开始发烫,此刻屏幕碰到宁玛的耳尖,烫得她一惊。
宁玛不由自主,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耳垂,看着小小宿舍的四面墙,到处都是周亓谚留下的回忆。
她不可避免沉湎进这暧昧的记忆中,以至于她明明听见周亓谚那边传来登机的声音,却又很久没反应过来。
“宁玛?”周亓谚叫了她好几遍。
“嗯?”她终于回神。
“我要登机了。”
“哦。”宁玛清嗓。
周亓谚问:“刚刚叫你怎么不应,在想什么?”
“没什么。”宁玛闪烁其词,“那你一路顺风,到了和我说。”
周亓谚跟着引导员,往接驳考斯特走去,他没回答宁玛,宁玛也没挂电话。
只有两人的呼吸声,通过电流震颤进耳膜。几个来回后,还是宁玛先出声:“手机好烫,我先挂了。”
忙音传来得有点猝不及防,周亓谚握着手机一怔,但紧接着,宁玛就给他发来一张照片。
“快乐小马:我耳朵都被烫红了”照片上只能看到她半张脸,耳廓和耳垂在发丝旁红得剔透,像深山里饱满热烈的火棘果。
周亓谚想要伸手触摸,但手指一碰,照片就缩小回到对话框里。明明白白告诉他,这就是分别。
手指输入又删除,最终周亓谚只发出一句:“好好休息,我到了会告诉你。”
闪烁着的跑道灯蔓延在远方,车内也只有暗淡的光,周亓谚捏了捏眉心,把头仰靠在车枕上,之后他没再打开手机,登机后,伴随着机舱内的飞行白噪音,一觉睡醒回到波士顿-
宁玛是在第二天中午收到周亓谚的消息,手机提示音差点被食堂的嘈杂掩盖。
她端了一碗驴肉黄面坐下,咬着筷子打开手机。只见周亓谚也学着她发照片聊天,看起来是随手一拍自家的客厅。
原来他住在这样的地方吗……
那像是一幢老房子,十六英尺挑高的客厅保留着原始石膏线装饰,还能看到古朴的人字拼橡木地板。但边边角角,又是与古典格格不入的冷峻电子设备,有着焊接痕迹的工作台、可升降的显示屏、以及各类光纤线材。
宁玛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才发觉这冷峻感不只是这些她不认识的设备带来的,还有窗外深沉的夜色。
“快乐小马:差点忘了你那里是晚上,那你现在要睡觉吗?”
“周亓谚:飞机上睡过了,倒是有点饿。”
“我正好在食堂吃饭”宁玛又把自己的驴肉黄面拍过去,“我是不是都没带你吃过这个?”
“嗯”周亓谚一边打字,一边赤脚走到冰箱前,打开后白霜冷气扑面而来。
架子上只有两根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黄瓜,已经蔫吧干皱。除此外只有一瓶油醋酱,和几支气泡水,深绿色的玻璃瓶让人更加食欲全无。
周亓谚无奈地笑笑,回国一趟,把胃口又养回来了。
宁玛不紧不慢吃着面,盯着对话框,上方显示的“周亓谚”是刚加好友时候改的备注。
宁玛突然好奇周亓谚原本的昵称是什么,点开头像看了一眼“ZQY。exe”。
这是什么意思?宁玛搜索了一下exe的确切定义,然后笑了——他在戏谑自己是个生成程序吗,倒是很有艺术解构性。
周亓谚搜刮着自己空荡的冰箱,终于从冷冻室找出一盒临期披萨,他把披萨送进烤箱,边走边解开衣服,一路脱进浴室。
洗完澡后整个人舒服多了,周亓谚趿着拖鞋走出来,拿起岛台上的手机,但消息栏和他的冰箱一样,空空荡荡。从他那个“嗯”字之后,宁玛没有再发来消息。
周亓谚犹豫着打了几个字想说点什么,最后又全部删掉,算了,现在那边是中午,也许宁玛在午休。
他们不仅是异地恋,还是有着十几个小时时差的异国恋。
宁玛吃完午餐,顶着烈日从食堂回画室的时候,是大洋彼岸的凌晨一点。波士顿安静的沐浴在月光下,红砖建筑群背后是波光粼粼的查尔斯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