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宁玛下意识想抬头摸摸鼻尖,却忘了自己刚刚碰过蛤粉。
周亓谚没制止,也不像上次一样咄咄逼人。他只是默默抽出湿巾帮她擦拭鼻尖和手指。被稀释过的蛤粉,已经快要干燥在宁玛手上,像小时候摸过修正液后的模样。
“我们要出发了。”宁玛任由周亓谚摆弄她的手指,但时间的流逝不可抵挡。
蓝布窗帘分得很开,阳光同时落在两个人头发,也落在前路上。
终须一别。
在七月空调的冷空气中,耳畔的嗡鸣声逐渐变大。开始是轮胎碾压过满是砂砾的长路,接着是机场在繁忙甚高频下的引擎轰隆,最后,是拥抱时可以透过胸腔共鸣的,对方的心跳。
“上次是拜拜,这次是再见。”周亓谚站在候机大厅,额头与她相抵。
宁玛懂他的意思,再见意味着,会再见。她揪住周亓谚的衣领,快速地抬头亲了他一下。
然后宁玛留在原地,目送周亓谚进入安检,最后消失不见。
身边似乎一下安静了下来,像一场梦一样。
宁玛走出大厅,热浪扑来,整个人呆呆的,甚至忘了遮阳。直到坐上车,恍惚很久之后,她才想起接下来要做的事是还车。
于是宁玛掏出手机,准备联系租车行。但是一打开微信,右下角的小红点就吸引了她目光。
鬼使神差的,宁玛将指头移了过去,点开后看见了周亓谚的头像,他发了朋友圈?
刷新后竟然是整整齐齐的九宫格,都是她。在丹霞山下的红裙、骑射时的模糊动态、青海湖黄昏下卡片机充满噪点的照片、开车时戴着墨镜的冷酷侧脸、甚至还有她执笔画画的背影……
而文字,却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我的姑娘。
宁玛觉得自己的视线,在不受控制地模糊,是滚烫的泪水和心脏一起充盈起来,她吸着鼻子笑了起来。
她想,她不必再问周亓谚,对她的喜欢到底有多少了。这一刻,宁玛也懂了院长希望她有的勇敢。
机场旁行道树不算粗壮,但在敦煌,依然称得上郁郁葱葱。宁玛坚定地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一路疾驰,路过农田。
就算最开始只有一点点的喜欢又怎样呢,只要灌溉的时间够久,未必不能在沙漠中诞生绿洲。
第39章焦茶特别特别想
飞机落地北京时,已经晚上九点半,远处机翼和塔台在夜色中闪光。如果在敦煌,这会儿天才刚擦黑。
周亓谚走在廊桥上,给宁玛发消息,但没等到回复。廊桥尽头,接待员已经在等待乘客,引着周亓谚往贵宾室走。
他没和家里人说过今天返京,准备直接回波士顿。但不知道为什么,下飞机后特别疲困。
周亓谚坐着沙发上,百无聊赖查看朋友圈的留言。亲戚那边基本都是点赞,有亓女士和老头在,他谈恋爱这事一早就传了个遍。
狐朋狗友们都在戏谑,他也没闲心一个个回复,只有薛恬宛,主动找上了周亓谚私聊。
“薛恬宛:恭喜啊,什么时候回国结婚,记得提前通知我。”
“怎么,你要随份子?”
手机那端的薛恬宛愣住了,钻石手链撞上手机屏幕,磕出声响,周亓谚竟然没反驳,他来真的?
薛恬宛笑了一下,继续回复:“如果你能把backbay的房子转租给我,份子钱可以考虑。”
半晌,薛恬宛没再等到周亓谚的回复。算了,反正马上就要因为工作再见面。
周亓谚喝了几口冰凉的气泡水,醒醒神,终于在准备重新登机之前,收到了宁玛的微信。
“快乐小马:我刚刚在算账,你之前给我的经费还剩8267。5”
紧接着,宁玛就发来一笔转账。
周亓谚想了想,走到落地窗前给她拨出一通电话。
“喂?”宁玛的声音清脆又雀跃。
周亓谚压低声音笑:“我不收,你留下吧。”
宁玛明白他指的是那笔尾款,但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这不好吧?”
夜晚的贵宾室灯光昏暗,蓝紫色的夜空才会如此清晰。周亓谚拿着手机低语,在落地窗上的倒影,依然显得落拓清俊。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周亓谚顿了顿,“从前有个地主,家里有几十位女仆长工,各司其职。可后来家道中落,用不起这么多佣人,地主就将男性青壮年先辞退,因为他们吃得多,又容易闯祸。可家里还是余钱不够,你猜地主怎么做?”
宁玛迟疑:“继续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