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周亓谚从电梯出来,肩上多了一个相机包。
去往七彩丹霞的路上,宁玛专心开车,而周亓谚在副驾捣鼓相机参数。
他嘴里叼着根棒棒糖,那还是在敦煌的时候,宁玛随手买来的零食。
周亓谚眯着眼,举起相机,从车窗左右拍来拍去。
气质过于不羁,棒棒糖有了烟的意思。
宁玛瞥了一眼,好奇问:“周亓谚,你会抽烟吗?”
“以前会。”
“那为什么戒了?”
周亓谚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节,安静下来。
在宁玛转过头来看他的时候,周亓谚终于笑了一下:“因为不戒,可能就要变残疾了。
“几年前做一个大型装置,用电锯切割铜板的时候,切断了左手食指的指尖。”
宁玛吃惊地放慢车速,瞥了他一眼。
“医生说,一旦恢复期不小心接触尼古丁,断指神经就会死亡。”
这下换宁玛沉默了,她尴尬地抠了抠方向盘,不知道该不该客气地安慰一下周亓谚。
但在内心的摇摆间,她又因为窥见周亓谚的过往,而暗自欣喜。
宁玛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控制不住,想了解他更多,离他更近一些的念头。
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宁玛加快车速。
没几分钟后抵达丹霞停车场,宁玛跑去买门票。
“宁玛。”周亓谚在背后叫住她,笑得揶揄,“买票不拿身份证吗?”
她默默转身,退回来。
却发现周亓谚故意用左手给她递身份证,宁玛一垂眼,就能看见他断指的疤痕。
断的地方正好在指甲的根部,如果不注意看,确实发现不了。
“这又不是私密话题,你慌什么。”周亓谚眼神落在宁玛脸上,像星火溅落,烫人得很。
他不紧不慢:“下次,你可以问些更深入的,我说过,知无不言。”
宁玛转身就跑,像草原上的兔子。
周亓谚笑得愉悦。
进丹霞之前,游客会路过一条开满小店的窄街,但里头卖的东西,每一家都一样。
宁玛从左顾右盼,走到最后目不斜视。
两人排队登上景区的大巴车,窗外是广袤无垠的红黄山坡。
山体上建了长长的木栈道,大部分游客都缓慢地往上爬,毕竟这里也属于中海拔地区了。
走一步,看三步。开了一天车的宁玛,在爬上山顶后,顿时感觉开阔明朗起来。
“周亓谚,你能拍一下那座山吗?”她回头对周亓谚说,“我的手机拍不清楚。”
宁玛伸手,比了个取景框:“就站在这,这个角度。”
周亓谚走到她身后,把相机塞进宁玛手里:“你自己拍。”
他把宁玛圈在自己身前,低头与她错开,认真教学:“转动这里调焦距,虚按对焦,快按拍照。拍好的照片点这里回看,删除按这儿。”
宁玛试拍了一张,周亓谚说:“你先玩,我去旁边打个电话。”
远处已经有了落日的影子,均匀地铺在山坡上,红橙相间的环绕蜿蜒。
暖意融融。
宁玛轻触按键,准备回看一下刚刚拍的照片。明明是按照周亓谚教的操作,但不知道为什么,显示屏上竟然出现了她自己。
栏杆旁,层叠的彩色山峦下,她低头拨弄头发,毛躁微卷充满野性。裙摆随着头发一起被风吹开,浓烈的玫红色,映衬着丹霞山色,仿佛要化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