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闪烁,虎鲸灵活地跃出水面,全场赞叹沸腾。
在一片喧嚣中,苏云惠半开玩笑问他,从小到大情书收到手软,怎么不谈恋爱?
蒋时岘不以为意,表示没兴趣。
他的视线追随虎鲸,没注意到小姨眼底深深的担忧。
“对象还是得谈,你个大帅哥不谈恋爱要成书呆子的。”
离开海洋馆,苏云惠还在念叨,“不过也不能乱谈,得挑个好的。至少得善良,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最重要的是遇到困难不会放弃你,两个人要互相保护才行”
说到最后,她声音越来越小,“这么说起来好像是挺难的,跟中六。合。彩的概率差不多。”
“无所谓,随缘呗。”
“臭小子,找到了记得带给我看啊。”
蒋时岘歪歪脑袋,比了个OK。
他没有想到,这竟是他与小姨见的最后一面。到耶鲁后的第一个月,他收到小姨的死讯。
苏云惠死于自杀。
安眠药开启的悲剧最终以安眠药落幕。
苏家蒋家皆心虚,对外宣称苏云惠是患癌过世。
看到私人心理医生拿出的诊疗报告,蒋时岘才知道小姨早已患上重度抑郁。
最后三年状态向好不过是回光返照。与其说是他在努力宽慰小姨,不如说是小姨强撑着病体在开解他。
哪怕在生命最后,她还在担心上一辈的恩怨和不堪会影响他未来的人生。
蒋时岘几近崩溃。
那段时间,不管是看到父母或是外祖父母,还是听见他们的声音,甚至是收到他们发来的文字消息,他都会生理性呕吐。
短短数十日暴瘦二十斤,如同行尸走肉,上课也是神思恍惚,听不进任何内容直至两月后,收到小姨的信。
这是一封提前寄出的手写信。
活泼的行楷潇洒飘逸,是最真实的苏云惠。
「嘿,小鬼头!
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别再伤心了。嗐,我知道说了也白说,你这小鬼太重感情,太重感情的人注定活得累。
但小姨还是要告诉你,我走得并不难过。这辈子,我爱过恨过,幸福过痛苦过,肆意快活过也悲愁怨怼过,是活够了才选择离开,死亡对我来说真的无比轻松。
很开心认识你这个有情有义的小鬼,小姨也算不虚此生。
好了,最后有两件事要托付你办:
一是霍然。我这一生没有愧对任何人,除了她。孩子没有选择的权利,我不该将她当成报复工具,自私地生下她。只是悔之晚矣。将来若她发现身世,尽你所能编个容易让她接受的谎言,别让她伤心难过。
二是我的坟墓。我不想葬在苏家墓园,不想见到苏家人。随便葬在哪里都行,我的墓碑不必刻字,包括姓名。
这事儿得靠你了,未来的首席执行官。你肯定比你爸,哦不,比你爷爷还要厉害。早日拿到话语权,早点给我迁坟。
还有,你爷爷说不定哪天会苏醒康复,我们这一辈的破事儿就别告诉他了。小老头儿虽然古板,为人挺好的,别再给老人家气死。
最
后的最后。六。合。彩难中也总有人能中,所以小鬼,要多行善事,好运会眷顾你的。
小姨希望你快乐。」
人故声犹在,乔漓望着墓碑上的照片,鼻子酸涩,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蒋时岘将人搂进怀里,拍拍背。
后来的生活像是按下倍速键,小姨信中所托既是目标,也是动力。
他玩命修学分、跳级,拿到双学位提前毕业,回国进蒋氏,最快速度肃清障碍,成为蒋氏集团新一代权力核心。
权力是话语权的支撑,执行官一句话,给小姨迁墓无人置喙。苏家管家陈伯夫妇,照顾苏云惠多年,自请看守墓园。
紧接着他收拾了姓吴的和相关人等,两年不到,吴姓股东深陷股市,破产跳楼随后他又重点着手变革,清除集团酒桌文化和职场潜规则,扫除乌烟瘴气。
只是逝者已矣,遗憾永存,做什么都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