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用了安眠药。”
蒋时岘面无表情,“那杯放了安眠药的牛奶,是我妈拿给小姨喝的。”
乔漓窒住呼吸,心脏揪得发疼。
她握住他的手,炎炎盛夏,男人手背冰凉生寒。
男人执起她的手,微微低头贴在额上。缓了几分钟,他吐出一口气,继续回忆。
那晚之后,股东会召开,得偿所愿的吴大股东遵守诺言,临阵倒戈,蒋崇大获全胜,危机暂时解除。
苏云惠被家人背叛,遭坏人欺辱,郁郁寡欢,几次自杀失败,被人救下。寻死不成,她找到未婚夫,霍家次子霍怀舟,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他。
她想离开京市这个伤心地,想让霍怀舟带她走。
两人抱头痛哭,当下就买好飞往瑞士的机票,约定一周后机场见面。
然而霍怀舟失约了。
苏云惠没有等到未婚夫,却等来了退亲文书,以及霍怀舟的新婚讯。
不到一个月,霍家另结姻亲,像是怕她赖上似的,霍怀舟火速迎娶新人。
连遭背叛,苏云惠心如死灰,万念俱灭,生出自毁倾向。
一次是毁,百次千次又何妨?
灿若玫瑰的世家小姐,能激发上流阶层的好胜心。一个苏云惠,可以换取诸多项目、利润和股份,令蒋崇执行官的位子越坐越稳,着实划算。
而苏云惠报复心起,她故意不避孕,隐瞒所有人偷偷怀孕,生下父不详的孩子。
“就是霍然。”蒋时岘说,“霍然出生不到百日,小姨就把她送到霍家”
苏云惠不想让他们好过。
时间能冲淡旧事,却冲不走活生生的人。这个孩子存在一天,他们就别想忘记对她做过的事。
霍家退婚理亏在先,见到孩子,霍怀舟心中羞愧万分。当日逃避亦是促成苏云惠此举的一环,他对她永世有愧。可妻子已经有孕,不好节外生枝,他只好拜托哥嫂收养孩子。
自此,苏云惠没再见过那孩子。
岁月匆匆,时过境迁。可伤痕不似沙滩壁画,无法被浪花洗刷。
蒋时岘自小机巧过人,十五岁时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那日春雷鸣响,少年双眼猩红冲进玻璃花房,对着苏云惠说,报警吧,小姨。
苏云惠正在浇风铃花,闻言手一抖,壶中水撒落一地。
静默片刻,她抬头望向少年。
“报警抓谁?你爸妈还是你外公外婆?”她笑了,眼中却没有笑意,“小鬼头,你这是要大义灭亲呐?”
少年点头,目光坚定,“嗯。”
苏云惠放下水壶,理了理披肩,苍白的脸上倒真生出几分笑来。
“不用了。”她拍拍少年的肩膀,“我早就无所谓了。”
少年嘴唇微动,终是没有再劝,只说:“那你答应我,明晚的商务酒会,别去了。以后都不要去。”
苏云惠淡淡一笑,无谓地耸肩,“不去又能怎样?已经这么多年了,物超所值不好么?”
“小姨——”少年如被痛击,近乎哽咽,“你不是物品。”
他说,小姨,以后我会保护你。
女人肩线颤动,背过身去,眼睛湿红胀痛。
半晌,她轻轻点头,答应了。
春雨细腻,唤醒沉寂的生命。
那日之后,课业繁忙的蒋时岘一得空就会带小姨出去玩。
滑板、卡丁车、徒步、滑翔伞好似与童年时期一样。渐渐地,苏云惠的气色变好许多,往日笑容亦慢慢复苏。
蒋时岘很高兴,出国留学前夕,他和小姨去了趟海洋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