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张了张口,竟没能第一时间说出话来。
虽然是来找他的不假,但太宰治完全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刻、这么恰好地跟他碰面。
是不是太巧了点?
赤坂冶也觉得很巧。
他垂眸看了太宰治几秒,而后平铺直叙、无悲无喜地问:“——你炸我家做什么?”
太宰治:“……”
太宰治:“…………??”
年轻的干部肉眼可见地憋了脏话回去。
他脸被蹭得脏兮兮的,本来露在外面的皮肤就不多,这下连带着绷带一起被糊上一层灰,几乎无法识别他的表情变化。除非他表情实在太狰狞。
太宰治拒绝接受这样莫须有的罪名。他像是在一瞬间草拟好了一篇骂人的三百字小作文,又拼尽这辈子的好脾气把恶语滤了一遍,只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
“……不是我做的。”
然后赤坂冶没买账。
他幽幽注视了太宰治一会,才赶在刚成年没多久的年轻干部近乎要跳脚的时刻,慢吞吞吐出一个音节:“哦。”
太宰治:“……??”
太宰治差点就要急了。
——你他妈在哦什么??
然而赤坂冶已经移开了视线。他看看建筑内部爆炸后的惨状,瞧瞧邻居家墙壁受损的情况,瞅瞅院子里倒霉的花花草草,看天看地看房子,总之就是不看太宰治。
于是太宰治更生气了。
他胸口很明显地起伏了一下,声调也不自觉挑高,近乎匪夷所思地问:“你这都不生气?”
“……”
赤坂冶闻言在心里叹气。
尽管被这样戳着鼻子质问了,但赤坂冶悲哀地发现他是真生不出半点谴责心理。他甚至想夸奖弟弟行事有度——虽然都要接受调查,但炸自己家的房子总比炸港口mafia的仓库强。弟弟真贴心,帮他省了好多麻烦。
所以他只是低头看了太宰治一眼,气定神闲地说:“我生什么气?我赚钱不就是为了养他吗。”
太宰治:“……”
太宰治险些气绝身亡。
身心受到双重暴击,他彻底没力气起身了,干脆直接仰倒在地,躺在碎石砖瓦上面cos鬼娃娃,浑身散发着黑气不说,还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鬼样子。赤坂冶也不管他,他仔细看了看,没能在被炸毁得相当彻底的建筑里辨明想找的东西,便拿出手机给弟弟发消息。
他屋里还放了些武器跟应急用品,若是那些也炸毁了的话,他最好再想办法搞一套来。
太宰治独自emo了一会,终于是憋不住了。
这对兄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挑拨离间是做不到了,但他阴沉着张脸,还是要出声冷嘲:“呵,过度放任带来的苦果,不还是得你自己品尝?”
“你说的有道理。”
赤坂冶头也不抬地编辑短讯。其实他现在最大的困扰是缺觉,急需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于是他从善如流地接道,“那要不你借我个地方?”
“……哈?”
太宰治扣出一个问号。
这话荒谬到有一丝可笑,所以太宰治便笑了出来:“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不知道你弟弟偷偷跑来你家按炸弹是想做什么?”
赤坂冶没回答这个问题。他收起手机,垂眸望过来:“比起这个,我更想问——”
“你来这里做什么?”
空气突兀静了几秒钟。
废墟般、不断往外冒出滚滚浓烟的断壁残垣内,火焰兀自燃烧的声音,混杂着幸存的电板‘噼啪’作响、摇摇欲坠的承重支架缓缓摩擦变形的动静,在两人一言不发的时刻变得清晰可闻。
附近群众聚在一起商议探讨的声音让时间的流逝变得能被度量。
太宰治沉默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