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琼当即就觉得不对,皱着眉朝王桩子他们看去,想要从他们那里获得点儿信息,可这两人一见他看来立即就躲去柱子后面。
他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握着挎包的带子,跟着进了门,停在里屋门口,瞧着同样停步的人,小声唤:“娘子……”
“进去。”张莺瞅他一眼。
他咽了口唾液,脑子飞速转动着,缓步跨进门,将挎包放下。
张莺一脚将门踢上,将点心重重放在他的书桌上,那本就有些破烂的纸包彻底散开,露出里面残碎的点心。
他提起一口气:“这是咋了……”
“这是赌坊给你送来的,欢迎你下回再去!”张莺瞅着他,怒吼一声。
“我、我……”他磕磕巴巴,眼睫飞闪。
“好啊你!我原本还想着是不是弄错了,现在看来是一点儿没错!”张莺闷了一下午的气全涌上来,转头就抽出鸡毛掸子,直往他身上招呼,“我叫你赌!我叫你赌!”
他指尖还扣着书桌,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动不动,鸡毛掸子透过轻薄的夏衣结结实实打在他身上。
张莺看他这副默认的模样,更是来气,下手更重了:“你是把我的话全当成耳旁风了!我说没说过不许去赌!说没说过!”
“说过……”他看着门,眼神有些失焦,他在想,自己赌和使诈骗别人赌,哪个更严重一些。
“说过你不听?这才来城里几个月?你就不学好去赌钱!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没……”
闷响声一声接着一声,那根鸡毛掸子几乎要被打秃,鸡毛打得满屋都是,飘散在卧房里。
张莺没等到他的解释,打累了,心也累了,将鸡毛掸子往桌上一拍,别着脸坐在椅子上,强忍着眼泪,沉声道:“和离。”
他眼睫动动,恍然回神,着急忙慌解释:“我没、我没赌钱。”
张莺抬头瞪着他:“那你去赌坊干啥!你没去赌钱人家能找上门来?”
他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往下掉:“我真没赌钱,是马兰久,他非要我跟他去赌场,我不去,他就找我麻烦,我只能跟他去。我真的没赌钱,我手里都没钱……”
张莺盯着看辨认片刻,又问:“你说的都是真话?”
“我说得都是真话。”邓琼薄唇颤抖得厉害,伸手要拉她,“娘子,我没赌钱,我不和离……”
她一把拍开他的手,朝外喊:“王桩子!”
门外的王桩子打了个激灵,后悔在外面听热闹。
“王桩子!你进来!”张莺又喊。
“哎!哎!来了来了。”王桩子推开门,快速往里看一眼,又快速收回眼,“老大,有啥事儿吩咐吗?”
张莺垂着眼,朝邓琼问:“你去的那个赌坊在什么地方?”
邓琼红着眼看着她:“东街的第一家。”
她忍不住,滑落一串泪,又抬手抹去,低声道:“王桩子,你现在就去,去打听清楚,邓琼到底有没有在那里面赌钱。”
“我这就去!”王桩子拔腿就跑。
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沉默片刻,邓琼又缓缓伸出手:“娘子,我真的没有赌钱。”
“别碰我!”张莺又一把拍开。
刹那,邓琼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我真的没有去赌钱,我真的没有赌钱……”
张莺别开脸,抹了抹眼泪,低声道:“不用你解释,等王桩子回来就知道了。”
连屋外都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哽咽声,这一回他真的没装,他是真的害怕,但跟前的人背对着他,一下也没回过头。
黄昏时分,王桩子跑回来,气喘吁吁道:“老大,我回来了。”
张莺又抹了抹眼泪,抬眸看去:“咋说?”
“我问过了,姑爷、姑爷他是去过赌场,是一个多月前,跟马家的公子一起去的。”
“说重点,他有没有赌钱?”
“赌坊的人说,姑爷他就是马家公子的跟班,给马家公子端端茶水啥的,还说姑爷看着就是一副寒酸样,估计兜里也掏不出钱……”
“娘子……”邓琼又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