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从来没与她逛过灯会。
她就像一座冰山,他一定能融化得了她。
后面一切都想好了,可还差一步,他该如何邀请她吃饭?
直截了当说是宴请她,依她的性子,怕是不会答应。
他思来想去,想出了一个幌子。
清晨,姜芾在替一位妇人看病。
这位妇人是月事不调,宫寒痛经,每回来月事都疼得唇色发白。
这种病她五年前就会调理了,闭着眼睛都能开出方子。
“有两味药我身边没有,可能要你跑一趟,去春晖堂抓药。”
妇人接过方子,问道:“姜大夫,你如今还在春晖堂坐诊啊?”
姜芾对她此话深感疑惑,笑了笑:“在啊,我一直都是春晖堂的大夫,只不过我来湖霞村拜师,也快了,过段时日就要回去了。”
妇人凑过来:“你上回帮我家小女儿看风寒不是也让我去春晖堂抓药吗?说这边付给你的诊金是包括抓药钱的,可那位姓徐的大夫却说你不在春晖堂了,你的话做不得数,又重新收我药钱了。”
“他多收你钱了?!”姜芾眉头一皱,徐大夫的为人她知道,他不服她资历在他之上,明面上还能打打照面,背地里总阴着来。
譬如他自己开的方子过于保守,导致病患吃了几日药不见好,就说是学着她的方子开的,还总爱跟师兄告她擅自少收药钱的状。
她属实是没见过一大把年纪了还这般小肚鸡肠的人。
她只是看一些年迈的老人家中贫寒,才自掏腰包补零头,她也不是菩萨,不是人人都帮。
况且,她没拿医馆的一分钱,也没替医馆少收一分钱。如今趁着她不在,那些人还不知怎么编排她呢。
她补了一半诊金给那妇人,还道了歉,“真是不好意思,你别听人瞎说,我一直都在春晖堂。这次你去抓药,若有人还敢刁难你,你就直接去找我师兄温大夫,或是找我嫂嫂,明茵明大夫。”
那妇人也客气,忙道不妨事,拿着药方走了。
姜芾支颐郁闷。
她这才意识到,她在湖霞村待的时日是有些长了。
她一回去,医馆都不知有没有她的位置了,师兄常年在外游历,嫂嫂怕是快要生了,应当不大去医馆了,剩下的人指不定怎么排揎她呢。
等跟程师父学完这剩下三套针法,她收拾一番也该回去了,有不足之处等日后还有机会再来求教。
送走了看病的妇人,她打开鸡窝的门,把鸡放了出来,将昨日的剩饭一撒,鸡群咯咯啄食。
那只老母鸡挤走一群小鸡崽吃独食,她抓起那只母鸡,伸手一掏,空空如也。
她咂嘴不满:“吃这么多,你蛋呢?再不下蛋,宰了你!”
她一松手,那只鸡扑着翅膀飞走,差点就飞到树后那人的身上。
凌晏池猝不及防,侧身一躲,与那只鸡擦肩而过。
姜芾一震,她都没看见树后站着个人,他走路也没声音。
“凌大人怎么又来了。”她抓了一把糙米继续洒着。
他来肯定不是找她说正事的,她都猜到了。
她不明白,她都明确拒绝他了,按道理他面皮薄,为人也高傲,早也该弃她而去了。
可为何总是一次次锲而不舍呢?
“我来,是想跟你说件事。”凌晏池犹豫再三,缓缓启唇,“后日晚上,你有空吗?”
“没空,我要去村里杀猪。”姜芾脱口而出。
凌晏池瞳孔暗了暗,又重整旗鼓,不将她的淡漠拒绝放在心上,“我那位被捕兽夹夹伤腿的下属如今能下地行走了,那日你分文未收,还治好了他一条腿,他心里过意不去。他见你我关系匪浅,便嘱托我来找你,说想请你吃顿便饭,以表感谢。”
他刻意将关系匪浅几个字加重,这四个字还真是格外好听。
姜芾望着他,他笑意浅浅,不疾不徐,似乎很是满意这句话。
可她哪里和他关系匪浅了?不会是他乱说什么了吧?
她问:“你跟人说了我们的事?”